他把那支玫瑰递给我。“既然是你,我,这一支是不是得你留着?”我对他说。
他觉得有道理,收回了黑玫瑰,并点了一杯伏特加。
我的心思不完全在酒馆里的任何一事一物上,也并没有放在眼前这位见过好几面的酒客身上。
按照事先约定的,小官今晚是不会再回酒馆了,订婚仪式现场会发生些什么,已发生什么,尽管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与此有关的事情,但每一个停下来的沉默间隙里,我的思维便会跳到这个场景,甚至在与常奕辰寒暄的过程中,会不自觉地放空,以至于有些话,他不得不重复说第二遍。
“你有心事?”他问道。
我手里攥着一块抹布,将它叠成整齐的方块,然后又拆开来。
“我弟弟在住院,被人推下了楼梯。”我找了一个借口。
“伤的重吗?”他脸上现出关切的表情,“这涉及到官司了吧?”
“私了呗。”我说,“现实一向很荒谬,不是吗?”
在那之后,他提出如果有需要法律方面的援助,他有朋友从事相关行业,只要我开口,他愿意提供相应帮助。
如何开始一段新的友情又或者恋情?如何同一个过去完全陌生的人建立新的联系,然后有进一步的发展,不管是否开花或结果。
我暂时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便对新事物的触觉越来越不那么敏锐,这尤其体现在人际交往上。
认识一个人并完全接受对方,对其完全放开戒备,这需要过程,这个过程随着人越长大,所需要的时间便越久。
但现实是,人越长大,时间便越觉宝贵。
在那之后不久,一个走路有些摇晃的男人走进了酒馆。
他不是喝醉了,只是情绪有点低落,以至于走路都有些摇晃,他在最远的角落里坐了下来,其后的时间里,双手抱头,很长时间没有再抬头。
我把菜单放在他面前,然后默默走开。
“喂。”他突然叫住了我,声音嘶哑。
“有烈酒吗?”他问道。
我拿过菜单,拿铅笔在纸上划拉了一串酒名,然后递到他面前。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我,然后指着最前面的一串字符。“先上吧。”他说。
我离开后,他再次把头埋进了手掌里。
常奕辰还在柜台坐着,他和我一样注意到了这名酒客。
或许这并不难,此时店里正在自酌自饮的酒客并不多,其中有好几桌以年轻女酒客为主,一群单身狗此时笑得不知道多欢。
虽说爱情很美好,可没有爱情,才能笑得如此畅爽和无所顾忌吧。
想到这里,我心里头某处似乎有东西慢慢落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俨然看到一线生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