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竹从菱花镜中,看到红裳拂袖掩面轻笑的样子,不觉痴了。下意识的说:“夫人该多笑笑。夫人笑起来,就像秋日里盛放得满院金菊,真美啊!怪不得,王爷这么喜欢夫人!”
红裳听到这里,忽然顿住了,她立刻收敛住了笑容。然后轻轻的整了整衣衫,轻柔的拿下了方才君竹给自己戴上的金步摇,慢慢的放回了妆奁里,又恢复了以往清冷的神色。
君竹见红裳神色的变化,察觉到自己的失言,立刻慌张的伏跪于地说:“君竹该死,请夫人责罚。”
红裳望着菱花镜中,清冷的自己,听着地上君竹忐忑的呼吸声,一言不发。这样的红裳,把君竹吓得冷汗直流。
过了一会儿之后,待红裳把方才君竹给她梳理的妆容和发髻都散开后,红裳看着镜中素面朝天的自己喃喃道:“秋天来了,自古草木零落,美人迟暮,然美色示人,能有几时?下去吧!”
红裳前面的话,君竹不是太懂,但是红裳最后的那句“下去吧”,于她而言,如解天劫,如释重负。于是她迅速回复了一句“是”后,便匆匆起身,落荒而逃。然而,她还未踏出内室房帷,便又被红裳的一句“等等”下了个半死。
君竹在听到红裳的召问后,立刻警觉的顿住了脚步,她呆愣了一瞬后,如临大敌般的弓着身子,双手交叠,做谦卑恐惧之态,鼓起勇气又转身面向了红裳,准备听候发落的试探说:“君竹,请…夫人,吩咐。”。
此时,红裳仍然背对着君竹。但是她从君竹,微颤的回复声中,察觉到了君竹内心的恐惧。于是,不禁嘴角漾起了一弯似有若无的笑意。不过那笑意,很短暂,稍纵即逝。红裳觉得,现下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丫头,很有意思。所以红裳忍不住,想要好好的捉弄一下她。
君竹躬身,在内室的墙帷,怀着忐忑的心境,静静的听候红裳的后续发落。然而,红裳却迟迟没有开口,仍是慢条斯理,云淡风轻的在梳理着鬓发。而这让君竹,很是焦急恐惧,紧紧的攥着双手,冷汗发背,下一秒一个踉跄,可能就要昏倒于地了。
毕竟,今天她才锵锵十五岁。
经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停顿,对于年龄尚小君竹来讲,仿佛是回炉重造一般的煎熬,着实吓得不轻。但是,她刚才的表现,虽有不足,但是却也让红裳刮目相看了。毕竟,自己十五岁的时候,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女儿。
红裳在着停顿的一刻钟,已然梳妆打扮完毕。说是梳妆打扮,也不算什么梳妆打扮。与以往自己习舞时的装扮,并无二致。
一川及腰的秀发,一半束起,一半垂到腰间。
未施粉黛的容颜,少了几分明艳,多了几分清丽。此刻的红裳,清水出芙蕖,天然去雕饰。当真如君竹所言,是从画儿里走出来的仙子了。
待红裳转过身来,起身向绣床一侧走去的当儿,她终于开口了,温润尔雅的说:“你方才说,府中花园,金菊开的正盛!”
君竹听到红裳的问话,一时捉摸不定,只得小心翼翼,如实回答说:“是,夫人。”
“好了,我累了。退下吧!”,红裳得了回答后,便恹恹的说。然后,便歪倒在了床榻上。
“是。”,君竹听到红裳的话,虽然心中高悬的巨石终于落了地,但是对于夫人今天的行为,当真百思不得其解。然奈何主从有别,也不敢多做揣摩,也只得退下了。
待君竹退下后,红裳轻合双目,不禁回想起了,以前与筠儿朝夕相处的日子。那是她们还小,很天真,很快乐。筠儿为人,温柔纯善,知书达礼。她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读书写字、养花弄植。而自己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看着筠儿无忧无虑的笑着。
红裳知道,筠儿特别喜欢炼香,但是碍于父亲不让,所以红裳便会偷偷的,到深山老林里帮筠儿搜罗一些奇花异草,让她可以开心一些。
虽然经常会受一些小伤,但是偶尔一些对筠儿的小捉弄,可以让她看见阳光下,筠儿开心的笑容,对于红裳来讲,她觉着一切都是值得。
回忆总是美好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