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巷尾五十号。
一大早,百里炎熙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在房里房外跑来跑去,不停的往箱子里倒饬东西,有衣服鞋子,还有吃的喝的,银钱摆件……
“燕春燕秋,再去找两个大箱子来,这些东西不够。”
百里炎熙搬家一样的架势很快把钟平和徐六给吸引了过来,两人看着房门口摆着的三四个大箱子,再看房里那被贼祸害过一样的乱样,不由得上前询问着。
“小少爷,您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是啊,小小爷,您这是要把东西都搬哪儿去呢?”
这箱子里的东西,有百里炎熙从洛城到黎城时路上买的,还有一大半,是他从顾家带回来的,不论是摆件,还是药材,又或者只是装了点心的盒子,都金贵的很呢。
钟平想到小少爷以往的财迷作风,自以为猜到了什么,上前主动开口道:“小少爷,可是要把这些都拿去卖掉,小的帮您,保管价钱公道,不让您吃了亏。”
“卖什么卖?太祖母给的东西那可都是有价无市的,我要拿去送给姑母,当做给悠悠的聘礼。”
百里炎熙说着,扭头瞪向二人:“你们两个,可不许跑去向爹爹打小报告,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没关系,有太祖母帮我撑腰,我才不怕他呢。”
钟平眼角抽抽的看了眼徐六,随后转身默默的走开,徐六摇头轻笑一声,然后上前献着殷勤。
“小少爷,需要帮忙么?”
——
与百里炎熙这边的热闹截然不同,百里自厚的书房里,安静的只有男人翻阅账本时发出的些许沙沙声。
桌岸上的炉鼎里点着上等的檀香,与茶盏里冒着热气的茶香味倒是相得益彰,淡淡的香气萦绕在房中,令人神清气爽。
钟平进来时,百里自厚刚好查阅完账本,男人随手一甩,将账本扔在一旁,抬眸朝着他看过来。
“一早上,闹哄哄的在做什么?”
他指的是百里炎熙的小院,虽然隔着一道土坏墙,可小娃儿的闹腾劲还是传入了百里自厚的耳中。
想到这父子俩每日里的明争暗斗,钟平想笑不敢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回爷的话,小少爷整理了几个好大的箱子,说要……要去给黎小姐下聘。”
原以为百里自厚会生气,却没想到,他只是扯了扯唇角,淡声道:“不用理他。”
钟平:“是,小少爷的事有燕春燕秋陪着,出不了大格,小的这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向爷禀报,今日天刚亮时,奴桑来报……”
钟平将奴桑的话一五一十的都说了,随后便小心的观察着百里自厚的脸色。
男人浓墨的长眉,眉心微微收拢,眼底暗色浮沉,令人看不出喜怒。
半响后,他出声问着:“她可是说,叫爷不要应下黎家长辈的话,只管应付过去就是?”
钟平:“爷,听奴桑传回的话,是这个意思。”
“哪个意思?”
钟平看着百里自厚那一幅探究的模样,不由得心里打鼓,可还是实话实说道:“黎家姑母怕是要以谢恩的之名来上门向爷讨要个说法的,毕竟黎小姐在爷府上住过两日,且……这事算下来,叫归吃亏的是女子一方。
黎家姑母做为长辈,想要来要个说法,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依黎小姐话中的意思,大约是不想爷当场应下姑母的话,只需听听她说什么就可,不必表态。”
男人眸底的墨色渐浓,看着钟平的眼神也冷了几分:“不必表态?你确定是这个意思?”
钟平:“是,是吧。”
百里自厚收回视线,目光渐渐落在面前的茶盏上,他虽然没有任何过激动作,可钟平还是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在他看来,白爷面前的茶盏,此刻早该是被他摔的粉碎才是。
白爷真正生气的时候,连空气都仿佛被他冻住了一样。
“出去。”
百里自厚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钟平跟得救了似的,很快消失在门外。
等到房门关上后,男人眉眼间的冷意才真正的释放出来,远比钟平看到的还要骇人。
黎悠悠叫他不必表态,这分明是不想和他确立关系,换句话说,黎家姑母来要说法,是想他负责,娶了黎悠悠,可她一早叫人来传信,不是担心他为难姑母,让她们姑侄难堪,却是要他回避这话题。
黎悠悠这是不想嫁他么?
百里自厚不明白,一个女人处心积虑的爬上他的床,生下孩子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再见,装作互不相识,他能理解成她是有夫之妇,顾忌名声所为,可她已然和离,又许他同床共枕,怎么还这般的不肯认账呢?
男人心中郁结难舒,总觉得黎悠悠这般的左右推诿,是在瞧不上他。
恰巧此时,纪遇生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