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华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干过这么溜门撬锁的活了,大约是在五六年前吧,黎悠悠脸皮薄的很,因为童养媳的缘故,即便是家里的祖父母和母亲都同意了让他们住在一处,她都是不肯的。
已经过了待嫁之年,黎悠悠还坚持住在自己的小院里,只等着再过一年,他们办了成亲酒,宴请了两家的亲人,她才敢以他的妻子自称。
可母亲不喜欢她,原打着就是让他们圆了房,黎悠悠最好能早些怀个孩子,等到孩子一生下来,再给他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至于悠悠,有了孩子绑着,她就是再大的能耐,也是逃不出洛家的,到时候,给她安置个妾室,已经算是厚待了。
洛安华那时很是看重黎悠悠,自然是不肯的,也因此,他在知道了自己母亲打的什么主意后,也就没有逼着她和自己住一起,不过,却是经常要溜来吓吓她。
一是为了瞒住母亲,免得她再动心思催黎悠悠,二嘛,温香软玉在怀,就算是盖着被子纯聊天,洛安华心里也是美的。
那种年少时的悸动,永远占据着回忆里最美好的位置。
然而,世事无常,谁能料到,经年之后,洛安华当初有多爱黎悠悠,现在就有多恨她,而她,比他更狠,居然连恨都懒得恨了。
离床还有五六步时,洛安华突然走不动了似的,他自嘲的轻笑一声后,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
“悠悠,我是真的不想与你和离,我们都把过去忘了,就这样重新开始,不好么?”
夜深人静,洛安华沙沙哑哑的声音,听着格外深情,隐约还带着一丝丝的悲痛。
“悠悠,你该知道,我是这世上最愿意护着你的人,你忘了你曾说过的话了么,你怎能这般轻易便背叛了自己许过的诺言,你这样,叫我怎么办?”
“难不成,你要我和你一般,从此忘了彼此么?”
“这怎么可能,悠悠,我是爱着你的,比你爱我时更深,要我忘了你,我做不到啊。”
互相放过彼此不好么?
黎悠悠缩在墙角,脸上的困倦早已不在,皱着眉尖,似乎也在认真思考洛安华话。
想着,洛安华喝了酒,莫不是来倾诉衷肠的?
可是,他这样自言自语,自问自答的,又像是有什么重要的决定想要和她说。
“悠悠,若是我们注定要彼此伤害到底,那就这样吧,至少,我愿意放你一条生路。”
嗯?
黎悠悠有些不解的看着洛安华,月光浅浅,照在他英俊的侧脸上,莫名的为他添了几分情深意重。
可他的话,又是几个意思呢?
难道,他愿意和离了么?
正当黎悠悠暗自揣磨时,洛安华突然起身,步履缓缓的走向门口,却在要跨出门槛时又停了下来。
他侧首,声音低哑的说道。
“悠悠,我等你到明日日落,你若不来寻我,我便顺了你的意,从此天涯沦为陌路人,可你若来了,碧落黄泉,休想我再放开你。”
黎悠悠:“……”
她半张着嘴,一脸心虚的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猜想,他怕不是早发现她藏在这角落里了。
下一秒,洛安华的话,证实了黎悠悠的猜测。
“地上凉,你身子又差,还是回床上躺着去吧。”
——
第二日,仍然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一大早,板栗就捧着一碗香喷喷的麦仁粥进来,自打黎悠悠在自己院里开了小灶后,板栗的厨艺也进步了很多。
这一碗麦仁粥熬的是香滑浓稠,嚼劲十足。
黎悠悠洗漱时,板栗便去整理着床铺,等她坐下来喝粥时,就见板栗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
“小姐,白爷给您的信啊,昨日你睡的沉,我便把它压在了枕头底下,您竟是没看到么?”
“咳咳……”
黎悠悠一把夺过信封按桌上,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怕,昨晚得亏洛安华没往床边走,这他要有什么过分的行为,这枕头底下的信,还不是很容易就被发现了么?
“板栗,以后不管什么样的事,都要叫醒我,和我说清楚,千万不能再自作主张,知道么?”
“可是小姐昨儿喝醉了呀。”
板栗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紧张,只按着丫环的本份,老实的认错。
“是奴婢考虑不周,奴婢下次一定……”
“我不是要凶你,我的意思是……”
看着板栗一副快要被训哭了的表情,黎悠悠突觉一阵头疼,这丫头尊卑观念太重,她只要着急说话声大些,对方就吓的要命。
“算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吃了么,今天我不出门,你一会儿找些纸笔来,我教你画些花样子玩。”
昨天洛安华说了要等她到日落,为了避免产生误会,黎悠悠已经打定主意,日落前绝不离开这院子。
她倒要看看,她真的不去找他,他是不是会同意和离。
当然,也不排除洛安华酒后乱说的,睡一觉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