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很乖，我也跟她说了你是去忙工作了，她没吵也没闹。我让她给你回电话，她说了你工作辛苦，就不打扰你了。等你不忙的时候，再给你打。”张妈将情况一一做了汇报。

张妈复述的每一个字，都宛如一根生了锈的针，狠狠地往她心口扎去，满目疮痍，痛到快要不能呼吸了。

“嗯，那您早点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许烟努力保持着平静，但轻颤的声线却出卖了她。

仓促地挂断了通话后，紧贴在门的身子缓缓地往下滑，双腿似乎失去了支撑点，唇死死地抿着，毫无血色，似是在极力压制着些什么。

直到整个人都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小腿，将整张脸深深地埋入大腿间，圈着的手臂由于用力过度，而泛着死白。

细看，身子还有些轻颤。

一种浓浓的无力感排山倒海般朝着她袭来，深入骨髓。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液体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在地上晕开的那滩水渍在变大……变大……

悄然无声。

弯着的背部紧绷着，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好累啊……

好累……

身体里有一种声音在告诉她。

离开吧……离开就能解脱了……

离开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

离开吧……

直至那种声音侵占了她的脑海，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

那蜷缩成一团的身子慢慢地舒展开，抬头，只见那双眼里，空洞得厉害，就像是没有了灵魂一般，宛如傀儡。

看着不远处的白墙，许烟的身子微动了动，而后慢慢地朝着那洗漱台走去。

拿起了那玻璃杯，高高扬起，而后狠狠地往地上一砸，随着一声刺耳的破摔声，那完好的杯子瞬间碎了。

许烟蹲在地上，捡起了一块碎片，捏在了手心里。

下一秒，鲜红的液体顺着手心往下滴，一滴一滴……像一条蜿蜒的红蛇。

而许烟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手无意识地用着力道收紧。

当她拿起了那被血染上的碎片，另一只手放平，露出了手腕，那动脉在跳动着……一下一下……

当那碎片碰到了她的另一只手腕，视线触及到地上的血液，眼神一度恍惚。

“妈妈~”

“妈妈~”

“妈妈~”

耳边响起了一道童真的声音。

地上的那滩血色映出了一张稚嫩的小脸，朝着她笑……

那是极致纯真、幸福的笑容。

“哐当——”手一松，手里的碎片应声落地。

身子往后仰，重心不稳，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一脸的茫然。

她刚刚在干什么?

目光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迹，犹如看见了这世界上最恐怖的画面，撑在地上的手，颤抖得厉害。

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滑落而下，砸在了那滩血迹里，浑浊了视线。

一只手扶着一旁的墙，站起身，缓缓走到了洗漱台上，猛地一下开了水龙头，水“哗啦啦”地流淌着。

许烟弯腰，舀了一手的冷水往脸上扑去，那伤口碰到冷水，疼得她一机激灵，原本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