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冷言自认不是很有趣的人,她只是对未知的东西容易产生好奇心,并能抱着热忱钻研而已。但这种感兴趣很泛,可以是这个,也可以是那个,比较多情,很少能对一件事物长情。
除非是真正喜欢的。
她无趣,甚至有点呆。
所以她自然而然就会被有趣幽默的人吸引,这种有趣不是表现在言语、行为上,也不是单纯好玩,有意思的意思,而是懂她,并能满足那点求知欲,让她感到不无趣,他的内核必然是丰富的,和她有距离的,像是雾里看花,时隐时现。
唐御是那样的人吗?厉冷言问自己,或许是,或许不是。
他有时很啰嗦,有时又惜字如金,有时单纯,一眼看穿,有时看不透,有时傲娇如小孩,有时专制霸道自以为是,有时谈笑风生风趣幽默,有时笨拙惹人厌烦,但更多时候,他打破了她的习惯,她喜静,他偏闹腾,她喜欢岁月静好的生活,他偏经常扰她烦她让她不得安生。
当然,他也有顺着她的时候,能陪着她看一天的书,能和她一起烹饪,能一起画画。
厉冷言发现唐御对画画也有独特的看法,有时他画的油画布景色彩搭配甚至是她所不及的。
她发现,那个男人似乎是一个宝藏,但日常的拌嘴和傲娇病隐藏那份惊喜。
厉冷言一直都知道她喜欢什么,能让她欣赏但不会感觉差距很大的人,必须是她努力能追上的人,但……
唐御不是那样的人。她追不上的人。
所以厉冷言心动的同时也会害怕,犹豫,她不喜欢风险投资,她怕失败,她输不起。
现在她一直努力着,成长着,也许终有一天她会勇敢,毫无负担地接受他的好。即使是带着某种目的,或许,那时她已经可以拿得起放得下。
“你觉得我无趣?”傅竞逐皱眉。
他以为她的标准会是什么硬性标准,但“有趣”未免过于宽泛。
有趣或无趣恐怕只是她认为的,她是唯一的裁判吧。
厉冷言摇了摇头,跳过这个话题,她不喜欢和不熟的人谈过于深入的话题。
“厉小姐,你方便和我多说小艺的事吗?”过了一会,他问。
终究忍不住了。厉冷言想。
她点了点头,“我和她做了一年的同学,高一时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差,”淡淡之交,“后来文理科分班她去了文科班,我是理科班,之后很少见面了,大一时联系过几次,没什么深入交流。”高中同学里知道她写小说的人不多,也就两三个,她可能是从她的两三个好朋友那里得知的。
“高一时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天真烂漫的年纪,大家还没有努力学习的概念,嘻嘻哈哈,不过她一向认真对待学习,所以成绩很好,她对什么都很认真,不喜欢敷衍应付,她是个爱笑的女生,阳光,善良,班里很多女生都是她的好朋友,她身上有别人没有的质朴和努力,积极向上,但这样认真生活学习,爱笑,做什么都显得毫不费力的人也容易引起别人的嫉妒。”
苏艺给她印象不深,唯一记得的就是笑得很好看,无论是男生女生都喜欢和她说话,她做事认真,热情,好像身上有使不完的劲似的,厉冷言那时觉得她对所有人都好未免太虚假,她不信她就没有一个讨厌的人,对讨厌的人也笑得出来,也太虚伪了点。
不过,厉冷言还不至于因此不喜欢她。因为苏艺真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傅竞逐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恍惚。
“即使比别人优秀的她也习惯讨好,把自己放置低人一等的位置,那时挺不屑的,不过离她越近越是了解她就会越心疼她,她其实很自卑,没有安全感,她不知道取舍,不知道有些人注定只能成为路人,无足轻重的人。她带着热忱去热爱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但不被理解,甚至是被背叛,当时我就想,这个女生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心机,她热爱这个世界,她吃过很多苦,但没有放弃过这个世界。”
厉冷言有时觉得她老好人到让人生气,她想,如果再同窗两年,或许她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但是那时的厉冷言对苏艺那样的“中央空调”没有什么多大的好感,她这个人占有欲强,需要一个对她和对别人不一样的朋友,这个朋友要有个性,能玩到一块,苏艺对生活太认真,让人感觉无趣,感到有压力。
长大后厉冷言才理解那样的生活态度是她的经历和环境造成的。
“有时觉得她装,老好人,不过是想让别人喜欢而已,但长大后才知道,那就是她,热烈,认真的她。有时看到她碰壁,真想骂醒她,就不能有点骨气……大学时联系几次,关于工作她说的不多,不过,我知道她一直都想写书,写温暖的故事带给人惬意。没想到好几年过去了她的梦想都没变。”
十六岁的年纪,那时大家极少清楚自己有什么梦想,迷迷瞪瞪的年纪,厉冷言也不例外,她还在死读书,只知道和分数较劲——为了高分脸上有光。
但是她清楚,她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