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远细细的打量林近溪,她干练的短发已经齐肩,他等不得及腰才娶她,他突然觉得有些怕,
阿近,你可明白我对你的心?
林近溪懂得,徐泽远叫她阿近的的时候,是他最内最脆弱的时候,她心疼的看了看徐泽布满血丝的眼,靠近摸了摸他的头,双臂环住他,
别怕,坚持一下,手术成功了,后面的恢复治疗和调养就不是问题。
当他决定开始隐瞒一个真相的时候,注定便要用无数的谎言粉饰,如今徐泽远说的谎堆的比老家西山的海拨还要高了,他疲累的大脑没有一天不在惶惑,怎么变成今天这副样子?为了爱她,为了和她在一起,为了保护她,有朝一日他却不知如何向她坦白,从哪里坦白,如何叫她对他不失望,可是这样做没错,如果一开始对她说我喜欢你,可我有个快结婚的女朋友,林近溪一定会微笑着祝他百年好合而后转身陌路。徐泽远紧紧抱着林近溪,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他做的没错,可他不能向林近溪倾诉,他为了她和孟晨分了手,他为了她忤逆了母亲,他为了她拼命的工作,可他就是不能让她知道,他是个背信弃义、见异思迁的小人,他害怕林近溪因为真相离他而去,
你不准离开我,一辈子都不准离开。
累得都说胡话了,不会的,去睡一会儿。
真的吗?
别怕,我在。林近溪温婉柔顺,善解人意,具备一切男人渴求的贤良淑德特质,但徐泽远隐隐也能感受到林近溪骨子里带着一丝野性驯服的决绝。她的美好只给她认为值得给予的。
徐母术后有了力气,又开始教子了,其实他心疼花儿子的钱,
明天我就回家,这一张床位多少钱?手术费都花了几万了。比省医院贵多了。
不贵。徐泽远给母亲削苹果。
别骗我,我都问过大夫了。
明天我就让你爸办出院。
不是您想出院就出院,医生说了算。再说还有半年的放化疗恢复治疗......
放化疗我可不在这儿做。省医院也能做。你赶紧把房子退了,租了两个房子,还还着房贷,135平米呀,迟早把这小肩膀压垮了。
我结实着呢。
我看除了你妈就没人心疼你。你这个糊涂爹也指望不上。
我爸怕您,还不是什么都听您的,您说了算。
他怕我?怕我他就不会硬把拉到这儿做手术。
妈,这里手术能力肯定比省里过硬。您总得让我和我爸放些心吧。
哎,化疗的事儿,我让你小姨去省医院问了,药和器械省医院都有,两周一次,从家到省医院车程两小时,方便的很,总比到你这大老远的来来回回折腾强。
您就踏踏实实在这儿住个半年。
住哪儿?还得租房子,对了,我手术你就不能让你爸跟你和孟晨挤挤,干嘛乱花钱呢?
哦.......
孟晨父母过来不就跟你们一起住吗?他父母睡床,你们睡客厅。是孟晨不让你爸去?
不是,这不是离医院近吗?照顾方便。
也是,你爸一个老爷们儿住那确实也不方便。还有,这海参别让孟晨买了,贵。
您就别操心了。
徐母病情的稳定让徐泽远稍稍松了口气,他躺在床上盘算着如何和母亲开口:妈,我和孟晨因为性格不和,和平分手了,毕竟她和我交往了这么多年,我拿出一部分钱作为补偿,房子退掉了,我不用还房贷了。还有一件事,您得帮我保密,我现在的女朋友叫林近溪,您只要见到她,保证您一定喜欢她,她不知道我追求她的时候还没和孟晨分手,您的手术,是省医院做的,您和我爸从来没来过。还有,海参一直都是林近溪买给您的......哎,我是疯了吗?让我妈帮我去圆这么大一个谎,小时候我妈唯一把我打的半死的那次就是因为撒了谎——我把作业本上的2分改成5分。徐泽远百思不得其解,举拳顿首,这件事成了他的心病,比他工作上经手的任何棘手问题都难办,不禁大发感慨:
天啊,无解......剑吼蛟龙怒。问苍天、功名两字,几时分付。生个英雄为世用,须早青云路。却底是、知音未遇。两度入天飞折翼,谩教人、欲叹儒冠误。竟不晓,是何故。
林近溪推门便听到徐泽远正慷慨的吟诵,便异口同声附和了‘却底是、知音未遇。两度入天飞折翼,谩教人、欲叹儒冠误。竟不晓,是何故。
你是误了什么呀?满肚子愁肠和壮志未酬。林近溪呵呵的笑了。
发泄一下。
路上顺利吗?
什么路上?徐泽远一下了被拉回到真实的谎言里,他脑子还有一套细致入微的假逻辑。
对,路上,不太顺利。
怎么了?
也没什么。这两天你没什么事吧?工作顺利吗?
你还记得s省那个省委常委副书记的秘书吗?
能忘吗?我们那天认识的。
他联系了我们副社长,说现在是给他直属领导树碑立传的好时机,我们副社长让我出差,可我又不是负责人物专栏的记者,我们副社长说,人家点着名让我过去,又说了,现在我们杂志社准备自主经营,要从局里的财政核算上脱离出来,只挂个局里的名号,不能得罪人,所有的人脉关系都要维系好。
他们算盘打的到精明,挂着局里的名号,给一点品牌租用费,大钱他们自己撑在手里,这是里子面子都想要,求名求财两不误。
听商务部的同事说每年我们赞助收益不少,只是都划规到局里,我们副社长野心大,想趁着他老爹的威望还在,独立出来,把直属性质变成三产,独立性大了,赚钱就更方便。
你不喜欢就不要做了。
那不行,总得养家糊口呀。
养得起你。
林近溪靠在徐泽远肩头,
你已经够辛苦了,再说,我还是挺喜欢到处走的,你知道吗,像我们这个行业的编辑记者,出差除外,四处游行基本不用自己花费什么,去到哪里,写篇稿子就冲抵车票了。
好吧,你高兴就好。s省我陪你一起去,担心他们逼你喝酒。
可以吗?你要上班,还有那么多事要忙。
我和那位陈秘书有些联系,正好跟进一下数据项目。
你到不用担心喝酒的事儿,我酒精过敏,喝什么酒。
哈哈,也是,你有的是办法应付他们。你记住,就算跟他们翻脸丢了工作也不打紧。有我。
林近溪往徐泽远的怀里钻了钻,
阿远,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徐泽远也懂得,林近溪叫他阿远的时候,是她在对他说情话。他对她好吗?至今,他也不敢正式登门拜访林近溪的父母,他不是不想,而是自己的一堆麻烦还没了解。本来他是迫不急待的想去拜访她父母,可是一旦开起,林近溪势必也要见自己的父母,紧接着双方的家长就要见面议婚了,还有买房子的事,他拼了命工作,还需要至少半年时间才能凑齐买一套100平米房子的首付,尽管林近溪总说,他和她在一起就是家,买房子和租房子没所谓,可他不愿委屈她。
抛开孟晨的前史和他为此不得不编的谎,坦率说徐泽远和林近溪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一双人一段情,彼此懂得,彼此尊重,彼此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