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才子佳人呀。
贾总,您手下藏龙卧虎。
是,小徐是我的得力干将,还请各位多创造些机会历练历练。
各位领导,以后还要向你们多多请教。贾总,我让服务员准备点热茶。
贾总和各位领导应喝着好好好,也不知是说工作好,人好还是茶好,总之酒局终于收场了。
酒是解忧的,茶是酬知音的。我们何忧之有呀。小林,说得好。
副社长本来要嗔怪林近溪一是下了他的面子,二是还想借着酒劲啧问她大晚上了带哪门子帽子,连脸都不舍得露一露。现下倒放平了怒气。
徐泽远结了账,贾总负责护送另三位醉汉。
小林,过来前提前告诉我,派车去机场接你。秘书关照道。
好的,谢谢!
贾总的车停在门前,贾总一行四人上了车。扬尘而去。
徐泽远结了帐,装作闲庭信步的走到门外林近溪身旁,他替贾总挡了不少酒,腿脚发软。
不好意思,他们有点闹。
林近溪深出了口气一手摘下棒球帽,一手顺了顺齐耳的短发,如释众负。
你住哪儿?......我送你。
徐泽远说话间一转头终于看见了庐山真容,竟怔了一下。饱满的额,高挺的鼻,人中笔直但有一点短,带着唇珠微微的翘,微翘的鼻尖,还有微翘的下巴,她的侧面三点一线,显得娇俏动人。
我家不远,走走,拐个弯就到。林近溪用她那双乌黑的闪着莹彩的眼睛注视着徐泽远。
徐泽远有幸把林近溪的脸蛋看了个通秀。她千真万确不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美人儿,五官虽然精致,可把眼睛、鼻子、嘴分开一一端详,又好像离美人儿的标准欠缺了一点点火候,胜在布局,配上她那张线条分明又柔和的脸庞洽到好处——干净、明媚。他不由一笑。
你脸红啦?林近溪已不是第一次被人端详,她知道怎么反击或是化解尴尬。
你喜欢带帽子?徐泽远随便找出一句,但心里却在咒骂自己,你管人家带不带帽子。
你也看见了?林近溪错开了徐泽远的眼神,下巴一扬,指了指贾总一行绝尘的方向。我是卖字的,又不是卖笑的。
徐泽远觉得有趣,笑出了声,两个人相视一笑。
林近溪在前面踱着步子,徐泽远默默跟在她身后。
一轮下悬月从薄雾里露出半个牙尖,欲说还休,欲拒还迎。
缘份,一半天定,一半人为。徐泽远没有主动邀约林近溪,林近溪倒是主动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正月十七日,梦扁舟渡江,中流回望,楼中歌乐杂作。
公显时已致仕在苏州小舟模截春江,卧看翠壁红楼起。你在苏州?徐泽远收到林近溪的短信心中欢喜,迅速回复。
是,最近在做湿地专栏的连载报道,四处走。
一路平安,保重。
再后来,徐泽远出差也会告诉林近溪一声,问她是不是洽巧也在。
直到四十八盘才走过,风驰又已到钱塘。他们才再次在江南相遇。
徐泽远马不停蹄,尽可能早的完成工作,改签了返程的机票,接着又坐了三个小时火车去见林近溪。
竹海、清泉,满目苍翠,林近溪一身齐全的户外装备,卡奇色户外遮阳帽,卡奇色速干裤,白色t-恤衫十分显眼,她修长、挺拔,天生的衣服架子。徐泽远远远的看到了站在木桥上专心拍照的林近溪。他面带春风的向她的背影走过去,靠在她一侧的桥栏上等着她收工。林近溪余光一扫,继续用微距拍一株石楠花。
这花长的有点像桂花。
桂花是金色的。
蔷薇科石楠属,常绿灌木或小乔木,可入药。桂花是木犀科木犀属值物,也是常绿灌木或小乔木。石楠花有个很难听的绰号,知道是什么吗?林近溪调试光圈,按动了两下快门。
不懂。
最污花。
什么意思。
不好的意思。林近溪一耸肩,桂花成为古往今来很多诗词大家的词中仙品,石楠花却受到这种待遇,真是不公平。
你对值物很有研究啊。
在进修植物学。
这花跟你一样,万绿丛中一点白——显眼。
林近溪打量了一下西装笔挺的徐泽远,收了相机,
你怎么穿成这样?这林子一百多公里,树多、竹子多,人少,你要帅给谁看。说着便去解徐泽远的领带。她哪里知道徐泽远风尘仆仆有多急切的想要见到她。
我还没来得急换。说着也去解自己的领带,正好碰到林近溪的手,便手握着手不愿松开了。
林近溪笑意盈盈的抬头凝视着徐泽远,有点初师告捷的得意,还带着一点挑衅,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也想我。
徐泽远从没见过有谁笑的这样好看,只要她一笑,便会不由自主的跟着欢喜。
再不松开,就要收费了。
那这样,是不是更贵?徐泽远一把把林近溪拦在怀里。两人笑做一团,既有趣又能化解一丝羞怯。
北斗七星和一弯下弦月交相辉映,轻风、溪涧、虫鸣,一对让人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恋人,躺在草甸子上数星星。身后支起了帐篷,头灯挂在帐篷一角。三角架上摆着单反,林近溪手里握着小型相机摇控,时不时坐起来,查看镜头,用闭门照星星。
你经常睡帐篷?
以前和同事们一起出任务,很多湿地、林地,要走到腹地,哪有酒店住啊。
你一个人也睡帐篷?
才不,我会怕。
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你饿了吗?林近溪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徐泽远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四周,不觉有点寒意。
我们回客栈,找点吃的。
不用,我们煮泡面吃,还有啤酒喝。
现在?在这儿?
林近溪从背囊一侧悬挂的尼龙袋里取出燃气炉和灶具。
即来之则安之。林近溪娴熟的生火做饭。
帮我把今天咱们采的蘑菇拿过来。
这蘑菇有毒吧?
恩,估计明天我们的尸体就会被护林员发现,然后,我杂志社的同事会撰写一篇情侣双双殉情的报道;我学校应该会把我开除学籍,一个植物学的学生误食毒菇中毒身亡,实在给学校抹黑。
徐泽远笑的前仰后合。
热乎乎的蘑菇泡面,爽口的啤酒,风光无限,美人在畔。讲不完的故事,聊不完的趣闻,徐泽远从没这样淋漓尽致的畅快过,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青春都是虚度的,他一直觉得他是一个简单理智的生物体,过波澜不惊的日子,读书、工作、结婚、生子、直至老、死,像他的祖辈、父母一样波澜不惊。可林近溪和他是这样的不同,她可以把诗和远方过成日子,她可以把别人的胡思乱想变成现实。她的特立独行唤醒了他深藏的感性和敏感的神经,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如此渴望浓烈爱意、温情脉脉和被人需要。
林近溪是他的桃花源。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