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露听了这话,心里简直不敢相信。转瞬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她就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玉瑾手中握着的簪子。她已近两年的时间,未见这簪子了。不想这案子,被玉瑾依旧保护得完好。
冷露忽然就想流泪。玉瑾就笑:“这根簪子,关乎一个女子的贞洁,我怎么会弄丢它呢?”玉瑾一面说着,一面就将簪子放入冷露的手心。冷露接过,也就叹:“好了,这下终于物归原主了。”
玉瑾就道:“你也让我找了好久。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玉瑾就提议:“天将暮色,我要进山了。莫如,你也跟着我。我在山里,有一座精致的房舍。你见了,一定喜欢的。当然,那里比不得皇宫。不过,我呆在那里,心里只是更惬意更开心的。当然,除了……”对着冷露,藏于玉瑾心里的一个名字,他始终没有说出口。这个女人就是云安歌。该怎么说?如今,她早就是玉瓒的女人。而且,听坊间的传闻,似乎他们二人,极为恩爱。玉瑾惆怅地想:今生今世,他都将与安歌无缘了。
冷露见玉瑾要邀请她入山,心里惊喜。她就问:“除了什么?”玉瑾就叹:“没有什么。一个人住着,有时候,也难免寂寞。”说完了这话,玉瑾就深深看了冷露一眼。冷露被她瞧得满脸绯红,却又故意道:“这满山的苍翠,一个人住,倒还是更好一些。”
玉瑾就笑:“初时,是好的。但时日久了,总还是孤单。可如今不同了,我想你会陪着我的。”冷露一听,心里虽喜,面上却是愠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不过就是那暗房一夜。何况,都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
玉瑾就道:“那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么?我本以为,那一夜与我而言,自是金风玉露。不想,却不是这样。”冷露见他如此惆怅,倒是不禁笑了起来。“好吧。那么,我便卖一个人情。其实,我的确有好奇心,想去看一看,你住的吃的都是什么样子。”玉瑾就道:“那果然好,我这就在前引路。”
这秋邙山果然好,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冷露紧紧跟随在玉瑾的身边,一边走,一边问:“这山里,果真就是你一人?”
玉瑾就点头道:“大概,就是我一人。”冷露一听,心里就不明白了。“我不懂了,什么叫大概?”玉瑾就解释:“在这山里,我只认识我自己。但这山里究竟还有没有其他的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就不知道了。因此,我说是大概。”
冷露就笑:“若果然一人,想到了夜里,山风宁静,万籁俱寂,却是使人害怕。玉瑾就笑了一笑,纠正她:“不是害怕,是寂寞。”
玉瑾带着冷露沿着山路七拐八拐,来到前方一块芳草茂盛的空地上。他就着前方的一座茅屋与冷露一指,说道:“那里,便是我隐居的住处。”冷露便抬头看去,但见那茅屋坐落于一棵高大苍翠的松树之下。那茅屋前后,均围着一圈竹篱笆。茅屋四周,覆盖的是密密麻麻的藤蔓,那藤蔓上,结了许多红红绿绿的果子,鲜丽可爱。
冷露一见,就起了爱慕之心。“这里果然是一个好去处!”她赞道。
玉瑾就面露微笑:“这茅屋是我亲手所盖。里面的家具,也是我亲手打制而成。”冷露就叹:“看来,你的心,当真不在朝堂了。”二人边往茅屋走,冷露就问:“你从万丈的悬崖上坠入,到底有没有受伤?”玉瑾回忆道:“我命大。那一日,我从悬崖上坠落,得高人相救,就那样保住了性命。”
冷露就叹:“当日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的。安歌一直将自己关在寝宫,几日不吃的!”玉瑾听冷露提起安歌,眼波到底还是涌动了一下,方道:“安歌,她现在很安逸吧?”“如何不好?熙宁已经复国了。”“不用说我也猜到,玉瓒待她必然很好。想当初他费尽心机,我就知道,他对安歌就已情根深种了。”
冷露就叹:“真正,我也羡慕她。不管怎样,事情总算是圆满了。“玉瑾就与她笑:“你羡慕她,想以后的人,也会一样地羡慕你。”玉瑾已经走至茅屋前。他推开竹篱笆,对着冷露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并自嘲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冷露就笑:“玉瑾,与你走了这一路,我的肚子也饿了。不如,你拿些好吃的,招待与我。我知道,这山里定然有许多好吃的。”玉瑾就笑;“山珍虽谈不上,但总是新鲜滋润。你不知,自己动手种菜摘菜,亲自烹饪,有多大的乐趣。”玉瑾却又遥指那松树后头的一块菜田。冷露见了,就衷心道:“不想你的变化,如此之大。”
“随我进来吧。”冷露便随玉瑾进了屋,但见茅屋内一概的家具都陈设古朴,颇有几分返璞归真的味道。玉瑾请冷露坐下,忽问她:“你可会做饭?”冷露就道:“自小我就随父亲舞刀弄枪,却不擅长烹饪做饭。”
玉瑾就笑:“无妨,我会。”
话说,不知不觉间,冷露竟随玉瑾在秋邙山住了一个多月。二人的感情日益弥坚。这一日,冷露忽对玉瑾提起,说她想见皇后了,想皇后久不见她,心里必然挂念。玉瑾就叹:“这里虽然好,但我总要出去与玉瓒冰释前嫌。顺便,看看安歌。”
因此,二人就商量着给玉瓒写一封信。玉瓒读了,知玉瑾还在人世,已然欣喜若狂。又过几日,玉瑾果然给玉瓒带了消息,说他已经和内眷下山,不几日就会到达都城。玉瓒得了消息,更是将皇宫里所有的宫殿修葺一新,迎接玉瑾回宫。
安歌见了玉瓒欢喜雀跃的神情,就在旁笑:“瞧你,开心得像一个六岁的孩子!”玉瓒就也笑:“如何不像孩子?我自己也觉得,心里一高兴,这面上就掩饰不住的。”
安歌见了,就叹:“你也别高兴太早。依我说,玉瑾不过入宫来看望一番,他还是会走的。”
“玉瑾身边有了一名女子,此番他回宫,也带了她。”安歌心里不禁惊喜:“这果然好!”玉瓒就笑:“玉瑾身边的女子,你也是认识的。”安歌果然好奇,遂问玉瓒:“那么……她是谁?”玉瓒就道:“你不如猜一猜?”安歌就又笑:“我哪里猜得着?”
“等他们来了,你就知道了。”玉瓒和她卖起了关子。当玉瑾身着宽大葛衣,牵着一个同样身着素白衣服的女子,相视一笑,进入皇宫大门时,玉瓒和安歌已然迫不及待地等着他们了。
安歌见了玉瑾,心思牵动,激动道:“玉瑾……”待看到玉瑾身边立着的那名女子时,她惊讶了,失声道:“冷露,怎么是你?”
冷露看着安歌,就坦然而笑:“公主,是我。这些天,我一直待在玉瑾的身边……”
冷露所说,只令安歌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