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安歌伏在玉瓒怀中,靠着他宽实的肩膀,口中却唤玉瑾的名字。
饶是玉瓒睡的再沉、再香,也不能不被安歌惊醒。他皱着眉,掌起灯,靠在榻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安歌。从来,她没有这样,饱含深情地这般叫他。也不知怎么,仿佛感受到了眼前的压迫,安歌身子一动,一霎时就睁开了眼睛,玉瓒幽暗而又深沉的眸子,一下就映射她的眼中。
这双眸子焦躁、不安、烦闷,甚至含了嫉妒和恼怒。他紧抿着唇,等待着她先开口。“玉瓒……我……”看着他的眼睛,安歌觉得自己要给一个解释。不过,半夜醒来,口干舌燥的,她嗫嚅出声,却又说不成句。
“云安歌。”玉瓒已然将脾气控制得极好,“数个月过去了,我竟还是喂不熟你。”这声音平静淡然,仿佛出自另一不相干的人。“不,我只是梦魇。”安歌觉得,多解释了反而无益。“梦魇?分明你心里有他,晚上才能让他入梦。”玉瓒起了身,复又将衣服穿好。他黯淡的眸子撇了撇她细密乌黑的长发,叹息道:“我错了,早知结果是这样,我断然不会将你送去玉瑾身边的。你这先入为主的,既有了他,以后总是难免忘情。”玉瓒起身就要离去。
“外面……风大……”看着他惆怅的身影就要掀开帷幕,不知为何,安歌却想挽留住他。“纵然风大,我还是要离开。只因,我的心受伤了。”玉瓒没有回头。“你为何要这样说?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宁愿当初被乱剑杀死!”安歌握着锦被,手儿只是发抖。玉瓒便在帘幕外停住了:“你是后悔离开玉瑾了吧?所以才这样说!”
“是!至少他不会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他永远是那样和颜悦色,那样的温文尔雅。他不是你,阴晴不定,息怒难猜。他是一头温顺的麋鹿,而你,却是雪地里一只野心勃勃的狼!”从梦魇中醒来,安歌的心,更是上下激荡。她一手抚小腹,一手抓着锦被。那紧张期盼的眸子,又并不愿让玉瓒离开。
“你……”玉瓒难免暴怒。他将手紧握成拳,压抑着怒气,一字一句道,“是我太过宠你了,因此你才这般肆无忌惮。你怀了我的孩子,心里却又想着别的男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那又怎样?我早说过,你若强迫了我,以后会更失望。”安歌本能地还击。“你到底要我怎样?我是强迫了你。但我天真地以为,总有一天,你会被我的诚心感动。可你……”玉瓒愤怒着,却是说不下去。
“你有心么?玉瑾之死,还不是因你的逼迫?不管他是被杀了,还是真正坠入崖了,若没有你相逼,他可会死?若不是你一心想登皇位,他还不是好好地待在宫里?你是没有心的人,要我爱上你,只怕比登天还难!”安歌的话中,有气怨,更多的是激愤。“我以为你是通情达理的女子,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你都清楚的!我还以为,你的心是向着我的。”玉瓒气极,因此不怒反笑。
“向着你?你开什么玩笑?不管你待我如何殷勤,我的心里,始终不会忘了灭国之仇!我们之间,只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猎人和猎物?我花了这许多心思,你竟是这样来形容的?”玉瓒立在帷幕一边,抚着胸口,似乎受到严重的打击。“不错,现在我是你的猎物,但以后,你便会是我的猎物。这天下的猎物,还没有哪一个会和杀死自己的猎人,攀扯上感情的呢?玉瓒,我若爱上你,我便是天下最蠢最蠢的傻瓜。”安歌忽然就将身子与头紧紧埋在锦被中,不理玉瓒了。
玉瓒见了,心里气愤的只想过去将她的被子掀开。但,最终还是忍了。“云安歌,你以为你是谁?难道这宫里,除了你,就没有其他女人了么?”安歌还是不说话。玉瓒就道:“我这就找灵雨去。”他随即就离开了玉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