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请里边坐。”灵雨欲上前搀扶父亲。姚璟就叹:“你爹爹还不老。”
父女二人寒暄着,也就到了行云宫主宫。宫女过来上了茶,碧蟾将帘幕落下。“爹爹,女儿的心里,当真很难过,女儿这里,皇上甚是少来,说门可罗雀不为过。”
姚璟就又叹:“不必说了,碧蟾好话歹话都与我说了。”因觉不可思议,又问:“果然,皇上竟是这样么?”“皇上果然这样。爹爹,你错看了他了。”灵雨说着,嘴角边不禁泛出一丝苦笑。
“与朝政社稷上,我当然没有看错。有他,是永夜百姓之福。可与后宫私事上,为父却也不想会是这般!”姚璟面上,颇有些无可奈何。“当初,是你一心要嫁了玉瓒的,就此事,为父也是劝过你的。”“是女儿倔强,但到底女儿已入了宫。若长此下去,不但女儿没脸,也恐叫爹爹失了脸面。我们姚家,到底是世代的高门世家,岂容得皇家侮辱?”
姚璟便稍作沉吟:“此话,也不是这样一说。不过皇上这样做,却是叫为父心里困惑。好歹,为父就替你坐一回主,去勤政殿好生问一问皇上!”“爹爹!”见姚璟要出去,灵雨却又唤住了他,“等一等!究竟皇上是皇上!还请爹爹过去时,语气尽量和缓,务必不要惹了皇上生气才是!”姚璟看着女儿满面愁容,就叹:“真正,这是你的孽缘!为父过去见皇上,是因为为父心里不解,因此的确要去好好问一问!不过,你在这宫里,务必安分守己,行事低调,万不可生事。”
灵雨说着,就与父亲苦笑了下,点头道:“但愿,一切如爹爹所说。”那姚璟也就去了勤政殿。玉瓒恰在那里批阅折子。那李公公就在殿外回:“皇上,姚大人来了。”玉瓒就将手中的朱笔放下,沉吟道:“请他进来。”彼时的姚璟,与玉瓒登基一月后,就已经卸下了首席宰相职务,在朝中处于半退半隐的状态。但即便这样,姚璟在朝中仍旧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姚璟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玉瓒看着姚璟,就命内侍退下。他走至姚璟身边,方道:“你来了,我正有事要与你说。”姚璟听了这话,心里微微一惊,因就沉吟道:“不知皇上要嘱咐微臣什么?”玉瓒就叹了一叹:“大人何必自称微臣?只是叫我听了生分。”“究竟君臣有别,臣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且坐下说话。”玉瓒走到案几旁的檀木桌前,请姚璟一坐。姚璟沉吟了半会,也就坐了。
“皇上,臣就开门见山地直白说了,今日臣来,无非是为了灵妃一事。”“此事,我也正要与大人一叙。”玉瓒正色。“臣还未开口,皇上就知臣要说什么了?”
“大人所来,无非就是为我怠慢灵雨一事,想来与我讨个说法,可是不是?”玉瓒虽然登基,但对姚璟,口中依旧称呼“我”。姚璟即道:“微臣不敢。”
玉瓒就道:“我也就实话说了吧,我之所以如此,为的却是成全灵雨。”“成全她?恕微臣不懂。”“起初,我也以为,时间长了,会渐次喜欢她。可事情却未朝我预料的方向发展。”玉瓒也是无奈。“皇上这话是何意?既封了灵雨,她便就是皇上的女人了。”姚璟低眉。“此话是不假。只是,她的人生,可以有另外的安排。”玉瓒一字一句。
“另外的安排?皇上的意思,是要将灵雨迁出宫去?”“倒也不是。宫里的灵妃可以是一人,宫外的灵雨可以是另一人。宫外的灵雨,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她可以有机会认识更好的男人。”姚璟眼睛遂眯了一眯,方道:“臣明白了。说到底,不过一句话,皇上心里,始终对臣的女儿无意。”
“大人,此事,终究是我未安排好。一想起来,也颇觉得不过意。”玉瓒的面上现出愧疚之色。姚璟还是摇头:“皇上,灵雨在宫里。皇上若有什么想法,只管好生与她说去。”玉瓒就道:“这些想法,存在我心里,已经有一月,但到底不吐不快。若灵雨以后,遇到可心的良人,我会给她丰厚的嫁资。”姚璟心里不免悲愤:“我姚家也并不缺这些钱。”
“我只是好意,终究觉得辜负了她,这也绝非我的初衷。只是,人世间的事,总是有另外。”姚璟叹息:“臣知道。如今皇上的心,只悬在皇后一人身上。皇后如今又怀身孕。如今,我的女儿,竟成了碍眼之物了!”“请不必这样想,灵雨很好。只是我的心,仅能容得下一人。”
姚璟半晌无语,终对玉瓒道:“皇上还有什么事要嘱咐臣的么?若无事,臣便就告退了。”姚璟说完,也不待玉瓒开言,只管郁闷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