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瓒喝了点酒，酒意上涌，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旦熙宁复国，你就将离我而去了，是不是？”“不是。”不知为何，看着玉瓒灼灼的目光，安歌矢口否认。“不要骗我。你答应做我的皇后，不过就是为了在我身边，催促我。”玉瓒嘴角又泛出一丝苦涩，又道，“都这么久了，无论我怎样做，都无法融化你的心么？”“这是咱们当初就拟好的约定。如今，皇上单方面改变约定，封我为后，我明知皇上违约，但还是遵从了皇上的意思。这些，难道还不够么？”
玉瓒心里就有些激动，他站了起来，透过帷幕看着外面暗沉的天色，对着她道：“当然不够！我要的是你一颗鲜活的心，而不是你所谓的委曲求全！”安歌就叹：“皇上当真霸道！分明我还记得从前皇上说的那句话！”“我说了什么？”“你说，只要得到我的人，这就够了。可现在皇上又这样说！我果然就是你手中的棋！”玉瓒就默了一默。“那是我控制不住，起初我的确是那样想的，但和你相处日久，我发现我愈来愈离不开你了。”“太上皇离宫，玉瑾被废，咱们之间的交易，其实就结束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一说。是，我是改变了初衷。但我实在想不出你留在我身边，有何不好？我给你天下最尊贵的地位，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想不知有多少女人艳羡与你，可是你对我的关怀和爱护，始终视如弃履。云安歌，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可惜我体会不到你的关心爱护。皇上若有心，且过去看看灵妃吧，她才是一心一意待皇上之人！”“你……以为我不敢吗？”“我知皇上敢。想灵妃知皇上来了，只怕会欣喜若狂的。”“云安歌，你少用激将法，你以为你这样一说，我就会离开这里？你是我的皇后，咱们是夫妻。今夜，我还要留宿在这里！”玉瓒说完，复又坐下了。“继续给我倒酒！”玉瓒在安歌这里，从始至终从未说出“朕”这个字。那是帝王对大臣妃嫔的称呼，可对安歌，他愿意说一个“我”字。他希望自己的苦心，安歌能够体会到。
“皇上这又是何必？究竟我在皇上的眼中，也非完璧！想那灵雨才是真正的处子之身！”安歌对玉瓒，所说的也几乎都是一个“我”字，也是一奇。玉瓒一听，果然目光黯淡了！他的手，狠狠捏着杯子，口道：“你是着意要拿我的痛处么？”“不是。”安歌冷言。“我虽豁达，但自己的女人，终还是在意。你与玉瑾那一段，你务必在心里早早忘记。”玉瓒告诫。“若我果然忘不了呢？”听着玉瓒如此回答，安歌更是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将想激他一激，“你又当如何？”“你不要不知好歹，我虽宠你，但也是有底线的。你不要逼我做那不堪之事！”“哦？不知哪些事是你不愿做的呢？我倒很想听一听！”
玉瓒就拧着眉，放下酒杯，大步走到云安歌的身边，将手伸出，忽然就扼住她的颈脖。安歌猝不及防，喉咙难受，口里不禁“嗯”了几声！“你要是再提，我就将你废了，也可将你杀了！”见安歌的脸涨得通红，喉咙咳咳有声，玉瓒才将手放下。“你纵然灭了我的肉体，也灭不了我的精神！我的肉体你能掌控，但我的精神，却是自由的！”玉瓒便看着安歌的脑袋。听了她的话，他似乎受了打击。“究竟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我就在你的眼前，待你这样好，你偏偏对我无意？”
“玉瑾，他待我也很好。”安歌想起生死不明的玉瑾，心痛无加。玉瓒气极，心里反而不欲和她计较了，他冷笑一声：“我和你计较这些做什么？究竟，你已然是我的女人了。”安歌就道：“你这样笃定？想我现在纵然是你的女人，但以后可也不一定！”“你放心，三生三世，你须都在我的身边！”“皇上竟对我这般深情！”安歌复杂地看着他。这话，玉瓒以前也说过数次。“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假如时光能够重来，我宁愿不曾见过你！”思念一个人的心，是这样痛，最悲哀的是，她就在自己身边，却从不曾感受到他的爱。
“你说的，也是我要说的。”安歌就不再说话了，她坐在桌旁平静地用起晚膳来。玉瓒也不说话了，似乎……说话的气力已经耗尽。安歌用完了膳。懋儿等过来将杯盘撤了。玉瓒方道：“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安歌回了回头。玉瓒一直这番自信。“走吧，咱们入寝宫去，和你说了这许多，我也累了。”玉瓒悲哀地握住她的手。“你的手，为何仍是这般这般凉？”“老毛病了。”“这样也不行，总得宣太医与你瞧瞧。”“不用，你不必放在心上。”
玉瓒便叹息了一声。“如何能不放在心上？究竟你是我的女人。你在我身边，我务必将你照顾得好好的。明日，我就宣太医与你瞧。”“你这样待我，我承受不起，我并不想亏欠与你。”玉瓒边解衣服边就道：“你并不亏欠我，是我欠你的。毕竟，是我灭了你的国。”安歌就默了一默。“有一事，我到底还需问。若熙宁果然复国，我当真不能走？”“不能。此话我说过多次，你须绝了此念。夜已深，我想早些安歇了。”玉瓒说着，已然躺在了榻上。他闭着眼，口里喃喃说道：“好香。”安歌就低声问：“哪里香？”“这屋子香。淡淡的，有你身上的味道。”玉瓒说着，便欲睡去。安歌见玉瓒睡得深沉，不必对她再行房事，悬着的心，不禁一松。她悄悄出了寝宫，唤来懋儿，安静洗漱完毕。又在对面的一张小榻上躺下。听着玉瓒鼻中发出的均匀呼吸，不知不觉中，安歌也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