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玉瑾细致入微，看出云安歌微蹙眉头，一副心烦的样子。云安歌掩饰：“没有什么，想来是这里雾气浓重，时间久了，心堵得慌。因此，我还是走开好了。”说着，云安歌便又对玉瑾行礼，想早点出亭子。看见她要走，玉瑾迟疑了一下，忽然在后唤道：“云姑娘，请留步。”“何事？”安歌回头。“我有一事忘了问。见姑娘要走，现在才想起。”说罢，玉瑾便又朝安歌微微一笑。安歌看着他，也不知怎地，看着太子的笑容，忽又想起了玉瓒，玉瓒是不会如太子这般，温柔地朝她微笑。他要么不笑，要笑便是嘲笑、讥笑，却不似太子这般亲切醉心的笑容。

见安歌怔怔的，玉瑾便道：“云姑娘，你怎么了？可是我方才的话，不那么适宜，唐突了你？”安歌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太子殿下平易近人，我既感动又欣慰。”玉瑾听了，便又微笑了一下，迟疑说道：“我问你一件事，你只需点头，或者摇头。”安歌便也微笑：“不知殿下要问我什么？”玉瑾遂鼓起勇气大步朝她靠近几步，方道：“想那一日万花大宴，咱们也见过。若我想将姑娘带入东宫，不知你可否愿意？”他这话已然说得够直白。不过，直白说话，不喜拐弯抹角，素来就是他的风格。安歌心里微有诧异，不曾想温润淡然的太子玉瑾，说起这话来，却是单刀直入。她顿了一顿：“太子殿下，请容我想一想。”玉瑾主动提出将她带入东宫，这当然顺乎玉瓒的设想，可安歌还想补充：“只是那一日皇后娘娘也说过了，我身份低微，并不能如太子正妃和良娣一样，陪伴在您的身边。”

玉瑾便淡淡一笑：“其他的倒也罢了。姑娘如愿意，恐怕要委屈姑娘一阵。待时间长了，我总是会想法子。”安歌心里想起玉瓒的大计，遂进一步：“太子殿下，您毋须多想。我也不慕什么正妃良娣之位，若殿下见我还顺眼，我便在殿下身边，做一名普通的端茶倒水的侍女，也是愿意的。”玉瑾果然心里动容，因就对她叹道：“我不愿这样委屈你。你才貌双全，哪里能做那使唤的丫鬟？”安歌便又退一步道：“我的心里，当真是这样想的。不过，纵然我心仪东宫，好歹还是要等我表哥回来，将此事告诉他才是。”玉瑾听了心里甜如蜜糖，遂颔首道：“我不急，且等我二弟回来再议。”

黄昏渐落，这王府后园的浓雾也逐渐散去。浓雾一散，园中的诸景也就又清晰了起来。玉瓒已经牵了马，从平安州返回来了。那平安州的特色便是泥塑小人，玉瓒过了那里，见了那沿街兜售的泥人小像，心中一动，选了一个长相酷似安歌的泥像，揣在怀中，带回都城。他快马加鞭，进入都城，返回王府，顾不得劳累，只想将这枚塑像送给安歌，与她一个惊喜。待到了安歌所住的湘林苑，却发现人不在。问了春苓，回说小姐恐是去后园踱步了。

玉瓒便出了苑，沿着甬路，大步往后园走去，刚转出一个蓊蓊郁郁的碧叶小池，他就看到前方的小亭里，生生立着一男一女二人。不用细看，仅仅看身形，玉瓒就知道那一对男女系何人。看着他二人亲密叙话，玉瓒发觉自己的心，充满了酸涩。这个时候，玉瑾来他这里干什么？玉瓒立在池边，沉吟片刻，便大步往小亭而来。事情是朝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的，可不知为何，看见安歌和玉瑾立在一处，玉瓒的好心情便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