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3章

贝优妮塔的记忆与萨洛蒙的时间旅行密切相关。数个夜晚的梦境向她揭示了一部分真相，真相就是知识，知识就是力量。

在此之前贝优妮塔完全不知道自己和蝴蝶夫人的关系，也不知道蝴蝶夫人保存着一件暗影魔女流传至今的强大宝具。传说中的宝具是第一位暗影魔女的武器，可以召唤来一颗行星降临世间，暗影魔女最早的文献描述这件宝具可以摧毁一个国家，将森林化作焦黑的荒漠，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没有对宝具外观的描述，没有使用咒语，只是用只言片语展现神祇的伟大与暴力。但在梦境之后，贝优妮塔知道了这个宝具的一切，她了解这件宝具，就像她了解手上的枪械。

“金星啊，回应我的呼唤。”

她抚摸冰冷的金属，将星光铸造的长枪搭在弓身上，就像她做过这个动作成百上千次那样瞄准飞来的死亡女神。魔女松开手指，弓身上的光芒随之消失。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快得过光速，阿斯加德人也不例外，但是这不妨碍海拉丰富的战场经验判断射界。死亡女神不知道自己能否挡下这一箭，所以她在贝优妮塔松手之前，就决定用自己全部的魔法去对抗暗影魔女的宝具。

战场上的交锋过于耀眼，索尔不得不抬起手挡住光线。

无数把黑色长剑组成的山峰从冰面下挤出，冰面崩解的巨响甚至比召唤来的雷霆更加刺耳。海拉的魔法还没有结束，铁矛组成的森林与漆黑的山峰一起涌出来，矛尖上穿刺着一个个扭曲、瘦削的身影。

索尔看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铁矛上穿刺的尸体还在蠕动，沥青般的黑色血液挂在矛尖上，更加让他受到折磨的，是那具尸体还在发出轻微的呻吟，仿佛这个活尸从未死去，仍然饱受煎熬。即便参与了这么多场军事行动，索尔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即便自称勇士，他仍然会因为眼前的恐怖感到心惊。

他突然明白了海拉为什么会被称为死亡女神，因为死亡是她给予敌人最甜美的礼物。索尔想了很多，但是比思考更快的是光，那个瞬间，黑色山峰与行星之光的碰撞发生了。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情况，因为那里只有焚烧空气的光和震碎岩石的巨响，几十公里外法罗群岛著名景点、悬挂在海面上瑟沃格湖结冰之后也被声波震碎，结冰的湖水砸在海面上发出耳膜无法承受的轰鸣。

刺眼的光芒彻底让阿斯加德王子睁不开眼睛，足以让冰块碾碎岩石的巨响与震荡像是给了内脏重重一拳，随即真空形成的负压将云层和空气吸了进来，掀起冰山的海浪淹没乌云，扑向四面八方。即便是阿萨神族的血统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几乎昏过去。过了好一会，清醒过来的索尔感觉自己的眼球不再刺痛，他眨了眨糊满泪水的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漆黑一片。

他举起战锤呼唤来雷电，借用转瞬即逝的光芒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海拉铸造的黑铁山峰消失了，刺穿乌云的璀璨的星光也消失了。

原本还有隐约的月光照亮广阔的白色冰面，现在他只能看见不远处漆黑的海水，以及越来越大的漩涡。穿刺活尸的灰色铁矛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随即就被层层冰雪覆盖，只有高大的外维度神祇矗立在冰山之上。然而灾难还没有结束，镌刻符文的石块凭空燃烧起来，洛基咒骂着丢掉了手里烧红的石块，眼疾手快地把呆愣的索尔拽回来。

阿萨神族的骨骼密度实在惊人，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人类，可能从碰撞一开始就变成肉末了，毕竟贝优妮塔释放的宝具远比核弹强大得多。洛基心有余悸地看着不断砸在卢恩符文屏障上的冰山，巨量海水凶狠地砸下来，甚至还有一条无辜的黑白色鲸鱼也撞在屏障上，然后被冰块、岩石与海水碾成血红色的肉泥。

他的动作很及时，就在几秒钟后，几十米高的海水推挤着冰块与岩石堆在卢恩符文划出的圆圈前面，然后彻底淹没了他们，熄灭了所有自然光源。如果不是洛基的动作敏捷，索尔的脑袋肯定会被从天上掉下来的冰块和岩石砸晕。确定索尔不会突然丧命之后，洛基扶着母亲坐在卢恩符文树下，忧心忡忡地看着被海水和冰块挤压着越陷越深的这一小块岩石陆地。

站在蝴蝶夫人手掌上的贝优妮塔往下看，她能看到金色的枪型宝具深深陷入海面下的岩层，几乎刺穿地壳，滚烫的岩浆与浓烟蔓延至海水。或许再过几百年，这里会形成一套全新的生态系统。但是现在，法罗群岛最引以为傲的高品质三文鱼已经彻底灭绝了，法国的米其林餐厅再也吃不到果冻般软嫩的单面煎半熟三文鱼了。

更糟糕的是，未来几天内北大西洋甚至是全球的洋流和季风都会受到影响。

想到这里贝优妮塔更加生气了，因为海拉彻底打乱了她的度假计划，这个周末她无法通过正常途径抵达巴黎郊外的玫瑰公馆了。自从萨洛蒙买下那里，她只享受过一次玫瑰公馆的地下游泳池！

“她一直在逗我玩？”索尔挤出几个字。

海拉展现的力量太过惊人，他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如此，要不然你怎么能活到现在！”洛基下意识反驳，随即他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母亲，不由得放缓了语气。他的态度只是好了一点点，任何人（除了弗丽嘉）说他温和了一些，他肯定还会反驳。“她说奥丁恐惧她的力量，我认为这不是吹牛，毕竟她没有参与过你的庆功宴会，那些吟游诗人的吹捧你的话就连我听了都要脸红……”

恶作剧之神耸耸肩，脸上没有一点担心。“很遗憾，我们要放弃这里了。如果你不打算帮忙我们很快就会窒息了，我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厚的冰层埋起来。”

“为什么那个女人可以？”

“你还不明白吗？她也是神！”洛基翻了个白眼。屏障上的冰块与岩石越堆越厚，最后几枚镌刻符文的鹅卵石都要烧成熔岩了，弗丽嘉根本无法在维系奥丁生命的情况下承受这样的负担。“你到底帮不帮忙？”

索尔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扶起弗丽嘉。弗丽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感觉自己正捧着一张纸，他小心翼翼地让母亲靠在自己身上，好让洛基能够继续维持卢恩符文的魔法。“足够了。”弗丽嘉的声音不比羽毛掉在地上高多少，“我的儿子们，已经足够了。”

“我们就要出去了。”索尔抬眼看着被屏障阻挡在外面的海水和冰块，没敢说实话。他把锤子扔到古树下面，妙尔尼尔绽放出明亮的电光，为洛基提供法力。“海拉已经死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要带您回阿斯加德。”

“她没有那么容易死。”弗丽嘉用力喘着气，看着洛基命令卢恩符文古树向上浮。当他们终于看到海面的时候，就发现此时海面上漂浮的冰川相互挤压形成一道道庞大的刀锋状山脉，冰层相互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冰川中心漆黑的海水还在不停翻涌，沸腾。

“她来了。”

“什么？”洛基瞪大眼睛，四处张望。

弗丽嘉再也说不出话了。

眼尖的索尔发现一道不易察觉的黑光急速掠过剃刀般的冰山，他立刻呼唤妙尔尼尔，洛基在兄长的提醒下也发现了，恶作剧之神立刻掏出仪式匕首，试图挡在弗丽嘉面前。当索尔握住战锤的时候，那把黑剑已经刺穿了卢恩符文屏障，最后几枚镌刻着仪式符文的鹅卵石彻底熔融，再也无法起到作用。

索尔挥出战锤击打黑剑，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一具漆黑的的身影就出现在距离他和洛基不到一米的地方。“好久不见。”海拉咧开嘴，她头顶的剑冠彻底破碎，乱糟糟的黑色长发被海水打湿，沾在脸上，“你们很惊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