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六岁的时候,乳母便因为要回去照顾自己生病的儿子,离开了凤家。她当时舍不得乳母,又明白月有阴晴圆缺的道理,只是在临别的时候趴在她怀里悄悄将这玉佩塞给了她。
她还记得她说过,若是日后二嬷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拿着这玉佩来找她。
十来岁的时候她还特意托人答应过二嬷的近况,她早些年死了丈夫,一个人拉扯着儿子长大帮他取了亲,在京郊过上了不错的日子。
再后来,她也没再去打听过。想着二嬷现在大概是依旧抱上了孙子,人生已经将近圆满。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居然又见到了这块玉佩。
红秀果真领进来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她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第一次踏进这般豪华的地方,全程手都垂在身侧,都快要把自己的衣服给揉碎了。
“你叫什么名字?”
凤朝歌才看了她一眼,她就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姑娘问你话呢,你还不快点说?”红秀见她这般胆怯,顿时心生不悦。
“没事,我来问吧。 ”
凤朝歌挥挥手示意她出去,又蹲在小姑娘面前,“告诉我,你这玉佩是从哪里来的好吗?”
“是,是嬷嬷给我的,姐姐你认识嬷嬷吗,她快死了,你能不能救救她!”
“什么?”
她顾不得小姑娘身上的脏污,抓起她的手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小姑娘到底年纪不大,说话同样颠三倒四的。凤朝歌听了许久,才能勉强弄清楚她的意思。
这玉佩,的确是二嬷给她的。
她从小无父无母,一岁多的时候被二嬷捡回来便一直跟着她相依为命。二嬷曾和她说过凤朝歌的存在,她便记下了。说来也是巧,这几天京城里到处都是关于她的消息,小姑娘在路边摊子上听见了,默默地记住了。
二嬷知道自己快死了,便将这玉佩交给她,希望她拿着去典当些银两养活自己。而她,已经不指望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帮自己戴孝,只是拜托了隔壁邻居等她死了之后将她放到乱葬岗里去。
至于她怎么找过来的,凤朝歌就不知道了。
问她,小姑娘只说自己先去了如意酒楼,可惜赵掌柜正忙,没空见她。她想着二嬷的病,便冒死来了这里求见。
“这位姐姐,你,你能救救二嬷吗?只要你愿意救二嬷,我便将这玉佩给您!”她眼巴巴地将玉佩递到凤朝歌的面前来,眼泪已经将脏兮兮的小脸冲出了两道沟。
凤朝歌看得眼睛有些发酸,沉声冲着门外开口,“红秀,进来。”
“你告诉我二嬷现在住在哪,然后就跟这位姐姐去洗漱,暂时在这府上住下来,我帮你去帮二嬷也接回来。”
她忙不迭地攥住凤朝歌的衣袖,“姐姐,还是我带你去吧,那地方不好找。”
等快到了,凤朝歌才明白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们住的地方,实在是太破烂了。
凤朝歌活了两辈子,都没有来过这么肮脏不堪的地方。地上污水横流,路边的荒草丛里每隔几步,便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这些人,有因为灾难而背井离乡的,也有很多是活不下去才会到的这里。
她帮不了所有的人,只能放下帘子不再去看。
再往前面,马车已经过不去了。凤朝歌只能抛下马车,带着小六跟在小姑娘的身后。
小姑娘带着他们转过了好几座屋子,终于来到了一间破烂不堪的茅草屋面前。草屋的大半都已破烂,稍微低矮一些的地方被人用泥巴给糊住,暂时能遮挡个一两次的风雨。再高的地方,就不是小姑娘能够得到得了。
尽管凤朝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一推门进去,屋子里的味道还是熏得她几欲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