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何曾看到过两个女儿长大后的模样呢！敖小小叹口气想，不管看得到看不到，在母亲心里，四姐才是漂亮的那个吧。

“那你真的好福气呢。”

良久，敖小小几乎以为母亲睡着了，李银花用极轻的声音说；“小小，你小时候，可真好看哪。”

敖小小拿手覆住母亲搁在被子外的手；“好看，我和四姐都好看，妈，多休息，说话费神儿。”

李银花却没有停下来，苍白而枯瘦的脸上，含着笑容，像是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中。

“你好看，四儿哪有你好看哪。”她继续说：“胖胖的，嫩得能掐出水来，眼睛那个水灵啊，我一看到你，就喜欢得不得了。”

敖小小心念一动：“妈，我长得像谁？像你还是像爸？”

李银花哂然：“哪能像我俩？丑八怪，你当然像你自己的爸妈了。”

敖小小呼吸骤然停滞，憋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问：“妈，你说糊话呢？”

“我比什么时候都清醒。”李银花淡定地说：“不过，你也别想着去找他们了，不是什么好人。”

敖小小屏气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这事儿啊，在我心里堵了十三年，本来怕这一关挺不过去，昨天我就想告诉你了，现在，不管挺没挺过去，该告诉你的，我想，都说了，清净，省得以后万一出个岔子，把这些事带进坟里了，我该死不瞑目了。”

“妈，你瞎说什么呢，你得长命百岁。”

“能活着谁想着死呢，妈挺累的，你别打岔，让我把话说完。”

敖小小本就担心她话说一半不肯继续往下说，正想着法子让她继续呢，听李银花这么讲，便静下来等她继续说下去。

“十三年前，初冬的晚上，我那时候眼睛还能用，去河边洗衣服，就看到上游飘下来件颜色鲜亮的衣服，我就拿晾衣服的竹竿子去勾，结果，勾上来个小娃娃。”

敖小小心跳如鼓，尽管父亲总是在火头上骂当初就不应当救你，让你淹死算了，这么多年养了个白眼狼。

但是，终归没有证实自己是捡来的。邻居曾说过她是捡来的，为此，父亲还跑去人家大骂了一场。

母亲这番话，才终于说明白了，自己并不是敖家亲生的。

“你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看到我就笑，笑得我心都化了，我就觉得啊，这是老天爷送我的女儿呢。”

“你爸本来不肯留下你，家里孩子太多，你太小又不能干活，留下就是个累赘。何况，捞上你之后，你就开始发高热，还得花钱给你看病。”

“后来，怎么把我留下的？”敖小小问。

李银花沉默了好久，敖小小几乎以为，她不会再说了，她又开了口。

“看你穿着打扮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我们穷哪，就想着找到你家里人，好要点感谢金。”

“没想到仔细一看，你手脚都被捆着，这哪是失足掉水，分明是故意抛进水里的。”

“造孽啊，这么小的孩子，长得又这样可爱好看。哪个丧心病狂的父母下得了手啊。我们当时就打消了找你家人的念头。”

“一起帮忙捞你上来的邻居看到你脖子上有条很好看的项链，就说出一千元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