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浑浊沧桑的双眼,难得露出了几分留恋,只是很快就变成了嘲讽与奚落,“只可惜霆儿的生母心狠,生了他没几年,就把他抛下了。”
沈长歌试探道,“不要他了?”
太上皇忽地冷笑一声,眼眸瞬间卷过骇人的怒意,“她死了。”
说完,就拂袖而去,留下沈长歌一脸懵逼。
半晌,舒公公才小跑着回来,“沈小姐!陛下说您可以走了,送温妃娘娘回北疆取药之事,陛下说会自己交代将军,三日后,将军就会出征,您若是想送他,可以去,但是不能到近前,只能站在城楼上远远地看一眼。”
沈长歌不禁苦笑,她都如此有自知之明了,太上皇竟还如此防范她,实在是小气。
“多谢公公提点,长歌告辞。”
“沈小姐慢走。”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临近深秋的雨越发冰凉,连同风都鬼哭狼嚎似的,硬生生吹折了伞。
沈长歌索性也不再撑伞,就这样自由地走在雨中,任由细细密密的雨丝,渐渐浸湿了她身上的衣裳,又渗透进了纱布包裹的伤口,冻得她浑身发抖,脑海却异常清醒。
路过皇帝寝宫时,雨突然就下得大了。
她似乎看见有一道人影坐在院中,呆呆地望着门外,忽然看见她经过,就猛地起身想要朝她而来,却又被侍卫牢牢地挡在了院子门口。
“沈长歌!”
她只听到了这三个字,剩下的就被风雨拆得支离破碎。
赫连裕站在院子门口,一脸绝望与痛心疾首,沈长歌却只觉得可笑,原来这皇上也不怎么好当,不仅要把一颗心分成好几瓣,还连真正的感情都不能拥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爱的人离自己而去。
可是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此时的她,和赫连裕又有什么区别呢?
原来痛真的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慢慢的,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一点点剖开你的心房,将刺一颗颗地填满,等到回想时,就是用力地握紧心脏,让那一颗颗的刺都穿进皮肉,穿入肺腑,疼到麻木,疼到怀疑人生。
沈长歌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轻功点地,于雨幕中跃起,乘着轻功回到了定国公府。
刚一开门,就撞上正在打扫的绿芽,绿芽看她浑身湿透也吓得惊呼,“小姐!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身上竟然还有血迹!”
“无妨。”
沈长歌倦极地挥挥手,一头栽倒在床上,任由意识渐渐沉沦。
她想,或许她是该睡个好觉了。
也许,一觉醒来,就回到现代了呢?
可惜,她的愿望落空了。
因为她淋雨发烧加感冒,一睡就睡了三天,等醒来的时候,还在定国公府的闺房,但是叶霆却已经到了城门,只等点完兵马,就要出征了。
沈长歌想都没想,披上大氅,拔腿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