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云姝不是没有上阵杀过敌，也不是没有看过生离死别，只是这一次实在是太近了，云姝扶起太子，他身上的温度正在一点点散去，太子的眼睛里之前那种飞扬跋扈又自负的神采正在一点点流逝。

“太子，我愿意做你生命里的那一点点光彩，至少，你心里有一束光照着你，没那么的冷。”云姝不知道是说给太子听还是自言自语。

想来，是说给太子听的，或者太子是肯定听到了的。

因为，太子脸上是噙着微笑的。

不久之前，这还是云台之上的大风里，跟自己说话的那个活生生的人。

太子巍颤颤的嘴唇，风沙让之前那一抹鲜红的唇，变得冷峭且干裂，太子的生命，连同太子的鲜血一样，一滴一滴，慢慢落下，所有的之前的飞扬的那股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消失。

封云亭一步一步走到云台不远处，在封云亭目视所及范围，烽烟还未散去，云姝的身影还有太子的身影，这么近，可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让封云亭也不知道如何继续往前走。

于是，封云亭只能站在那里，他不知道是不是要走上前安慰云姝。

“你别过来，我想陪他一会儿，其实太子，他没想杀我。”云姝说道。

封云亭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他一直以来最忌惮和不满的人，其实是把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可是我们都回不去了。”

云姝抬头看看封云亭，云姝凝重的表情里是懂得、理解还有不忍心。

“你若是觉得是我逼迫对不住他，那我现在还他一条命算了。”封云亭突然有些赌气，年轻气盛，怎么明明自己是被威胁只能起兵反抗的那个，到了现在，反而成了心里难受的那个人，难不成先离开的人，注定是会被人怀念想起的？

“总归，今日我们三人不可能都活着，我与他势必要有一人离开。你若是后悔……”

说着，封云亭又上前走了几步。

云姝抬头看看封云亭，看着封云亭脸上出现的倔强又不甘心的表情，云姝一字一句坚定的说道：“我没有后悔，那一刀是我刺的，扎在他胸口上，我没想留他性命，更不后悔我做了什么。我只是可怜他，到底还是变成了这样。”

云姝觉得一瞬间，就想放开手，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了。

“家仇国恨，跟个人的命运比，你我不过是大越朝权利权势的牺牲品，若一日成功，便是人上人，越有所失去，便是一无所有。”

封云亭解下身上的披风，那黑色缎子的披风，在风沙夹裹之下，闪着异样的光芒。

封云亭拿着披风走到云姝和太子所在的地方，就这么几步的距离，封云亭一边走，一边懊恼，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