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环绕中,悬在山崖边的一座凉亭中,范增一手摸着下巴上那撮苍白的山羊胡须,一手伸入棋盒里,来回摩擦着里面棋子。
高渐离端坐在对面看着眼前的棋盘,犹如面对的不是一盘棋,而是一把琴。
少羽随着传话的士兵来到凉亭,见两人在下棋,站在一边没有说话。范增最忌讳的就是下棋的时候被人打扰,少羽在这点上是深有体会,也获益颇深。
棋虽为棋,但是你不能仅仅只把它们看做是一枚棋子,你应把它们看成是一个人,一名士兵。你只有认真的对待他们,他们才会为你出生入死。
少羽觉得挺有道理,可是细想之下又觉得十分矛盾。既然把它们看做一条生命,为什么又要他们去出生入死。
范增落下一子,局势瞬间大变,高渐离眉头紧锁,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死死的夹住一枚白子,欲落不落。思索片刻后,放下棋子,赞道:“范先生棋艺依旧高深莫测。”
范增笑着捋了捋胡须,“哪里哪里~”
少羽见棋局已终,面向范增问道,“范师傅,你找我什么事?”
高渐离回头看了少羽一眼起身拱手道:“在下就先告辞,有机会再向您讨教。”
范增点点头,起身道,“慢走。”
随着高渐离的离开,凉亭中只剩下二人,清脆的鸟叫声从林中阵阵的传来,范增在一旁摆弄着桌上的棋子,并不看少羽一眼,少羽心里纳闷,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及尊师重道这些道理他还是懂得,依旧站在一旁。
范增棋局摆弄的差不多了,抬头看向少羽:“你看看这局棋如何。”
少羽不知道范增在想些什么,但还是乖乖的点点头,坐在对面,看着棋局一脸凝重的思考着。
局势很明显,黑子连成一线,作围剿之势,白子零零散散,被深围腹中。但是难就难在,如此简单的棋局,想要自己回答的究竟是什么呢?少羽于是把棋局看了又看,再三确定自己对局势的判断没错后,对范增道:“黑子赢,白子输。”
范增点点头:“没错,这局棋确是如此。”少羽听闻心中松了一口气,表面还是不动声色。
范增将一切收在眼底,又道:“你觉得,下棋最重要的是什么?”
少羽脱口而出:“下棋自然输赢最重要。”说完不免有些后悔,倘若答案如此简单的话范增也就不会问自己了。
奇怪的是范增尽然点了点头:“输赢确实很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他将手伸入一边的棋盒,抓出一枚白子落入棋盘,棋子敲打桌面的声音让少羽为之一震,“嬴政灭了六国,六国犹如这白子,被困其中,五年了,各国仍旧没有放弃,朝思暮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复兴亡国,报仇雪恨。”
范增一边说,一边将一枚枚黑子放入棋盘中,“秦朝一统六国,表面看似平和,内部实则暗潮汹涌,除了六国还有几股势力穿插其中,就等着哪天,搅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