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君烈从景辰熙手里接过枪,手一直在发抖,这辈子,再没有比此刻更难做抉择。叶初夏看见他将枪口对上容岩的脑袋时,眼泪滑落下来,他怎么能这样,那是他的父亲。 容岩闭上眼睛,“烈儿,杀了我吧,我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去向他们请罪了。”
容君烈颤抖了一下,那是他的父亲,他怎么能将枪口对上他的脑袋?他猛得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他颓然放下手枪,心口痛得似要炸裂开来,他看着叶初夏,深情的说:“小叶子,对不起,我不能做个不忠不孝之徒。假如你死了,我不会独活。”
叶初夏心里一松,腿软得站不住,她回望着容君烈,目光坚定。她知道,她若死了,他一定不会独活,可是他们还有小鱼儿,她不能让他变成孤儿。
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目光告诉他。
叶明磊见自己的目的没达成,恼羞成怒,“容君烈,你选择了他就意味着放弃了小九,小九,这就是你爱上的男人。”
景辰熙看见他的手指扣上板机,眼中掠过一抹慌乱,然而此时他注意到叶明磊的后方,有红光一闪而过。他连忙道:“他不杀,我杀!”
说罢从容君烈手中抢过手枪,对着容岩的方向开了一枪,与此同时,叶明磊身后也有枪声响起。枪声过后,一切忧愁宁静,景辰熙箭步冲到叶初夏面前,将她从被吓呆的魁梧大汉手里抢过来拥在怀里。
叶初夏满脸都是血,眼里看到的尽是猩红之色,她看到叶明磊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到他像一座高山一样倒了下去,她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
叶初夏再醒来时,已经是大年初二的早上,窗外飘起了雪,絮絮扬扬的飘洒了一地。叶初夏想起第一次见到叶明磊的情形,那天也是在飘雪,她被叶老爷子牵着进了叶宅,满天雪白的世界,那个少年踏雪而来,眉目温润似玉,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天使。
这么多年,她的记忆总是停留在那个时候,虽然后来她知道家里的兄弟姐妹捉弄她,是他下的命令,也没能影响他在她心里的形象。
然而那样一个似玉的公子,最后却在黑暗里坠落,变成了真正的恶魔。
叶初夏看见他满身鲜血的倒下,眼里没有不甘,只有解脱。原来他从未想过要伤害自己,而自己却一直在伤害他。
容君烈发现她醒了,一时激动得不得了,握着她的手,热切道:“小九,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叶初夏怔怔地看着他,陌生的目光仿佛根本不认识他。容君烈心口一痛,“小九,小九?”
叶初夏看到的人是叶明磊,仿佛他还在温柔的唤她小九,她眼里渐渐涌起泪光,他的脸越来越模糊,她却不敢眨眼睛,“大哥,你不要死,不要死。”
容君烈握住她的手,心头大痛,“小九,我是容君烈。”
叶初夏闻言,猛得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睫淌了下来,容君烈起身将她拥进怀里,叹息一声,“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叶初夏窝在他怀里,起初是小声抽泣,接着开始大声哭起来,容君烈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微黯,叶明磊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将自己一辈子留在了叶初夏心里,容君烈知道,他们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叶明磊的阴影。
哭过之后,叶初夏安静下来,再次听到容君烈叫自己“小九”时,她说:“君烈,以后不要再叫我小九了,我想把这个称呼留给他。”
容君烈全身一震,最终什么也没说,良久,又听她问起关于叶明磊的丧事。容君烈说:“已经交给你养父养母了,他们会给他办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叶初夏怔了怔,容君烈抚着她的发,“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这是他选择的路,当时那种情形,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不要怪池渊,他也是逼不得已。”
“君烈,我想休息了。”说完她径直躺下,容君烈看着她背对自己躺着,叹了一声,给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出去。刚走到门边,他听到她问:“爸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