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月的工夫父亲就由icu转到了普通观察室,虽然还是在18层上。这段期间,挽挽她们隔几天一个电话打过来,让她心里很是温暖。
虽然她的论文已经通过审核,但是还是要统一进行答辩的,她申请材料还需要进行完善,导师已经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沈齐焉隔着门口的玻璃,看着佩姨和齐然围在父亲身边,有说有笑,气氛和谐,她一个人在外边有些落寞。
父亲已经撤掉了呼吸机,自从他醒了之后,她就很少再进病房了,没有人限制她也没有人强迫她,她想他应该也不想看见她吧,她的这张脸实在是和妈妈太像了。
佩姨把门打开,把她领进来,她在他面前永远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抬不起头来,因为她一直觉得他的目光像一张巨大的网,老是让她的思绪回到四年前,她怎么逃都没有办法挣脱。
“丝丝~”他沙哑浑厚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记不清楚几年了,就觉得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了,逐秋和他的女儿……
“父亲……”蚊子般应了他一声,她甚至都怀疑自己的声音他能否听见。
“你还好吗?”沈清江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很久才憋出这么一句。
她的食指下意识的扣着自己的手心,说道:“我还好。”
长时间的沉寂,谁都不说话,他们父女之间的相处一直都是这样尴尬冷漠的。
小时候她排斥他的接触,有意识以后难以接受他的三心二意,后来的车祸是他一巴掌打醒了她,他可能觉得是她不听他话的任性妄为,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
她一直都觉得他对她的冷漠是自己罪有应得。
于佩的心里很难受,他们父女俩变成今天这副比陌生人还要疏离的样子,都是她造成的。
“姐~”齐然怯怯的讨好的过来拉她的手。
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打了你那一巴掌?”他还是问出了口,在外边他是一个威严睿智的掌权者,掌一省权力决断,威风凛凛,但是在丝丝面前他只是一个最可怜的父亲,近乎卑微的乞求着女儿的原谅。
“没有,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她从头到尾就只有这一句话。
“是我没有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是我辜负了你妈妈……”沈清江越说越激动,按不住想要起身,手背上输液管差点被扯出来。
“咳咳……”他突然咳起来,颜色发紫。
于佩急忙按住他,把他扶着躺好,听到呼唤铃的医生和护士赶紧跑进来,帮沈清江检查,齐然哭着喊爸爸。
沈齐焉终于抬起头,看着身边一片兵荒马乱,她静静地待在那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沈清江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引起的咳嗽,并无大碍,这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她的眼里闪着隐隐的波光,黑亮的眸子看起来既柔弱又无辜,楚楚可怜,薄薄的嘴唇和微微抽搐的下巴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无助,她从来都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场景。
“齐焉……”佩姨看她发傻愣在那里,过来搂着她的肩。
“放心放心,你父亲没事!”她一遍遍的在她耳边强调,因为她知道沈齐焉在极度惊恐和失措的时候,就会开始发愣,屏蔽掉她身边的所有人和事,将自己封闭起来。
他们父女俩明明互相关心彼此,却一个比一个倔强嘴硬,这些事在他们心里积压了很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