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歇业了。”丽娘的声音脆脆地传了出来。

“幸柜的，我家妹子体弱多病，今晚风又太凉，还请让我家妹子先到贵栈休息一下。多少银两都不成问题。”张逸朗重又敲着门。

风越来越寒，即使穿着夜行衣，即使披着张逸朗的长衫，她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要不，我们回府吧。”张芃芃小声地建议着。

“你这身装扮，要是让娘看到了，娘又要追根问底了。再说府上现在不是挺乱的吗？还是不要去添乱了。”张逸朗柔声说着，又继续敲起门来。

门终于吱得一声打开，丽娘一脸疲惫地站在门前：“客官是不是新来我们静河镇，不知道我们忘忧酒楼是没有客房的吗。”

她的目光越过张逸朗，落在将自己用长衫裹得像一只粽子的张芃芃身上，张芃芃立即低下头，配合地咳嗽了几下。

“幸柜的，”张逸朗露出他那温柔驯良的笑来，“实在是我家妹妹身子单薄，我们的住处离这里又有些远。这天色已暗，又没有马可租没有轿可喊的，只能麻烦幸柜的给我家妹子安排一处休息，我们也不叨扰你太久，我现在就去我们家里取来衣物，叫上家人来接我家妹妹。”

“好……吧。”丽娘看张芃芃缩着个身子，一幅无法承受寒气的样子，恻隐之心大发，走过来搀扶起张芃芃。

张芃芃依然低着头，却轻声说了声，谢谢。

丽娘似乎怔了一下，不过马上又平静下来，将张芃芃扶进了酒楼。

张逸朗原本也想进去，丽娘将身子一横，堵住了门：“这位公子，你不是说要去为你家妹子拿衣服的吗？”

“谁，谁来了，是芃芃来了吗？”桌子上趴着的那个人似乎醒了醒，身子一抬，披在他身上的软毯便抖落在地上。

“公子。”丽娘心疼地奔了过去，“让你上楼去休息，你非说要在这里等芃芃姑娘，这都快天亮了，芃芃姑娘要找你，早就来找你了。”

“就你话多。芃芃不会不理我的。我配好了红粉佳人，比落墨配的那一瓶更漂亮，芃芃一定会喜欢的，她喝了一定比你们谁都漂亮。”

“对，芃芃姑娘是世上第一等的美人。”丽娘想将沈严川往楼上送，可是沈严川的身子沉沉的，丽娘搬了许多次，

都没成功。她只能求救似的看向张芃芃：“姑娘，你可否来帮我一下。”

张芃芃刚刚差一点就自己奔到楼上去，天字号地字号还有丽娘的房间应该都没有人，她随便去上一间，把门给关上，等张逸朗来了将她接走，就万事大吉了。现在丽娘竟然向她提了这样一个要求，她迈向楼的脚只好又缩了回来。

但不可以，这么近的距离，万一这沈严川一冲动起来，将她遮着脸的这长衫给掀开，自己岂不是有口也难言。

脚又往楼上移了一步。

“芃芃姑娘，要是二少爷醒来，看到你穿着大少爷的衣服，还被大少爷那么亲热地搂着，他一定会伤心死的。”丽娘突然说道，声音很轻，甚至于带着一缕褪不去的忧伤，可是张芃芃却听出了刀剑横飞的滋味。

张逸朗来接张芃芃的时候，看到张芃芃呆坐在床边，两眼竟是红红的。

“这是怎么了？”张逸朗的心像被谁扯了一下，刺痛着。他控制着自己想要将面前的人儿抱在怀里的冲动，将手中那华衣放置在张芃芃身旁，柔声问道。

“朗哥哥，芃芃是不是很坏？”张芃芃抬起那双还含着泪水的眼睛，一脸凄苦地问着张逸朗。

“怎么会？”张逸朗的身子往那床榻上移了移，最终却还是拉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张家大小姐心地善良，张府的人谁不知道。客来酒庄的女当家义薄张天，又施粮来又送酒的，整个静河镇谁不是竖起大拇指的。”

“不是，我不是说这些。”张芃芃绝望地喊着，“我是说，我在你和川哥哥的心中是不是很坏，我到现在还分不清自己到底喜欢你们俩谁啊。”

张芃芃想到丽娘刚刚来这房间对她义正言辞说的那番话，心头越发委屈，忍不住又小声地抽泣起来。

张逸朗没想到张芃芃会这么直白地说出喜欢两字，他更没想到，张芃芃对他和对沈严川竟是如此纠缠的感情。看着那双充满无助的眼睛，他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心疼得几乎不能呼吸。他多想将眼前这颤抖着身子的可人儿拥在自己的怀里，告诉她，他是多么地清楚，他爱她，无法自拔地爱着她。

可是现在，他只能伸出手来，拍了拍那瘦削的肩膀：“傻丫头，我们都是你的哥哥，你自然都是喜欢的。就像我们都喜欢你一般。”

张芃芃的心里更乱。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能确认自己是喜欢着的。可是沈严川呢，她对沈严川是什么样的感情。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把沈严川当成一个孩子，可是就在这一晚，她和丽娘将沈严川安置到床上睡下时，却听到沈严川在睡梦里一直唤着她的名字。

丽娘看着她，那悲伤的目光让她只想逃。

她回到屋里，那眼泪便哗哗地流了下来。越哭越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会被这种左摇右晃的情感给折腾死，所以才决定破釜沉舟，在张逸朗面前把底牌掀开。她原以为张逸朗会抱住她，就像在那巷子里一样，抱着她，告诉她不要纠结了，他才是她最爱的那个人，而他也是最爱她的那个人。

谁知道张逸朗依然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说着让她更加困惑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话。

幽幽啊，为何你在那么多的观音兵里混迹着还能游刃有余，乐哉乐哉，我只不过遇到了这一对兄弟，却已经烦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啊。幽幽啊，你来告诉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