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脖子一抬头,床头的白墙上还贴了整整三排便利贴。这些便利贴都是粉色的,全是小心心的形状,每张便利贴上都写满了字,比如几点几点吃什么药,几点几点吃什么营养品,看着还挺暖心。
“你醒啦。”卫葳没料到黎清会醒得这么快,直接推门走了进来,正好看见她伸手企图去触碰墙上的便利贴,“那是萧景逸给你写的,他怕你做完手术以后变傻了记不住,所以特意弄了这么一墙。哦,你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他拿着医院的病号服去特别让人定制的,说你皮肤敏感,穿不了那么差的布料,感动吗?”
“毫无意义。”黎清冷着脸把头又转了回来,“不过都是些骗小女生的把戏,我们这个年纪怎么还会吃这一套?”
“嗯,我也觉得很幼稚,男人真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卫葳表示赞同,手却悄悄背到身后,藏住了自己手腕上那条同样傻气到爆炸的同心结红手绳。
“你需要放点儿音乐吗?”卫葳抬眼看了下墙角的播放机,“他送来了很多市面上不好买的碟子,古典乐和经典老歌都有。虽然人不是个好东西,但品味倒是还不错。”
“不用了。”黎清摇了摇头,“我头有点晕,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听,只想犯懒。”
卫葳调快了黎清手上吊瓶的流速,然后又帮她量了体温:“浑身软绵绵,没有力气,头晕脑胀都是正常的,你昨天用脑过度,又一次透支了身体,的确应该好好休息。不过我得跟你调一下时间,接下来的两天下午和晚上我都没有空,但是你周末就要出院了,所以你看能不能把看病时间调到早上?”
“晚上没空应该是要约会,至于下午也没空嘛。”黎清眨了眨眼,漂亮得像宝石一样晶莹剔透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看来小婧帮你约到江教授了,恭喜啊,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我想你们的谈话一定会进行得非常顺利且愉快。”
“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尤其是在工作时间,但我其实挺紧张的。”
卫葳的表情有些复杂,有难以言说的快乐,也有极大的焦虑和纠结。
“江教授是全世界心理学领域的泰山北斗,他的研究所每年招录名额不超过两个,想进去要迎接的是全世界同行的挑战。以前我都是默默地写论文,发论文,给他们写自我推荐信,然后附上自己的论文链接。虽然每年都没被录取,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也谈不上什么失望。”
“可是这次不一样,梁毅放弃了第五家的offer,才给你换来了这次机会,所以你输不起,必须要赢对不对。”黎清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和纠结,“从现在起,你是带着两个人的梦想在奋斗了。我想双倍的责任一定能给你双倍的动力和力量,你一定可以的。”
“咦,卫医生你一直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什么,难道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黎清伸手摸了下脸,很干净呀,什么都没有摸到。
卫葳眨了眨眼,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没什么,就是觉得跟你聊天的确蛮,蛮温暖的。”
“对了,卫医生你有没有研究过应激性情感创伤后遗症?”黎清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因为白若情悄眯眯催眠萧景逸的事情去找小叔叔,跟江滨发生的唯一一次会面。
当时小叔叔提起的那个零号催眠师,江教授的弟弟,在他心里一定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越重要,往往就越容易成为一个人的执念和偏向。
“这个课题很冷门,研究的人并不多,不过我以前研究过。”卫葳接过了话头,看向黎清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怜悯,“抛开其他人不说,你们家萧景逸就是一个很明显的应激性情感创伤后遗症患者。别看他现在对你好得不得了,那其实都是图你对他温柔体贴,能替代他从小就缺失的母爱而已。等到什么时候出现一个比你对他还好,还要百依百顺的女人,估计分分钟就得出轨。”
“这个我早就已经知道了,没关系,反正都要离婚了,他以后爱和谁过和谁过,我管不着。”只要一提起萧景逸,黎清就总会难以自制的失神,无论她自欺欺人多少次自己已经不爱萧景逸了,到最后这些被强行尘封的爱意都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流淌出来,“我现在想跟你讨论的是你对应激性情感创伤后遗症到底有多少了解,以前有没有做过相关的研究,写过这方面的论文和期刊。”
卫葳:“我做过两个这方面的课题,相关文献是肯定写过的,而且当时还有大量的研究记录和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