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洞房,龙怀璋依旧神游千里,长吁短叹。
南宫无尘心中难受,默默无言。陪坐了一个时辰之久,外面起了三更,南宫无尘才走过来:“二哥,时间不早,你若是累了,先休息吧。”
龙怀璋蓦地惊醒:今天可是自己的洞房之夜。转看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南宫无尘那张明媚的脸,双目如秋水,始终那么清澈。
伤害这样一个女子,龙怀璋自问自己做不出来。他连忙整理了一下情绪:“对不起,小妹,我怠慢你了。”走到桌子旁边,端起合卺酒,和南宫无尘各饮了一边。
南宫无尘说:“白天应酬颇多,这会儿又到了深夜,二哥你明日还需要处理公务,赶紧休息恢复体力要紧,并不需要管我。”
龙怀璋反而不好意思:“噢,不要紧,我今日成亲,明天后天父亲都无需我携同做事。”想了想,还是拉起她的手,坐在床边:“小妹,我真的没想到,你性格竟如此贤淑。”
“世间所以清明,人之清明;世间所以浑浊,人之浑浊。我嫁给你,需要让你在清明愉悦的氛围中生活,这点事情,我本当做到,皆为本份罢了。二哥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一番话说得龙怀璋越发羞愧起来。
龙怀璋凝神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转而拍拍她的手:“小妹,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你放心,日后我们相处,我一定多加注意,总不会叫你不开心便是。”
洞房花烛一夜。
次日白天,陪嫁过来的丫头春兰进来整理床铺,笑嘻嘻恭喜小姐。南宫无尘面罩红霞,眼波流转,继而轻声训斥:“这又是你该多说的?赶紧处理了吧!”
先前的事情,以及昨晚龙怀璋和龙海的对答,都让她心怀芥蒂,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揽月公主已经死了,而她,从这一刻起,才是龙怀璋名正言顺的女人!
整个上午,不见龙怀璋再过来。她连忙让春兰去打听,春兰回来说:“洛阳来了两个人,自称是皇上的特使。昨日就召老爷去过,因为公子大婚,所以才没当天又传。今天不知道何故,一早就把老爷和三位公子一起传过去。”
南宫无尘略略松了口气。
又过了小半日,龙怀璋终于回来。南宫无尘等得心急,这会儿却什么都不问,只是端上可口的饭菜,笑容可人:“二哥,外面事多累了吧,快坐下来,先吃饭,再歇歇。”其后几天,都是这样。
就这么过去几天,每每轮到回来,龙怀璋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发自于真心。这天南宫无尘在院子里接到丈夫,还没来得及回去,老三龙炼琛刚好和老大龙建瑛经过。
南宫无尘急忙向大哥行礼。
龙建瑛是个温润的人,脸上含笑,微微颔首。
龙炼琛却大大咧咧说:“二嫂,你可真有本事。才过几天呢,哭着喊着不想结婚的二哥一提回家,就喜笑颜开的。”
龙建瑛急忙轻斥:“三弟,乱说什么?”
龙炼琛丝毫也不收敛:“我哪有乱说?二哥先前不是为了圣上的揽月公主神魂颠倒,后来又为了没追到揽月公主失魂落魄吗?”不仅如此,他还打趣龙怀璋:“二哥,据说揽月公主芳魂已断,北汗成了她葬身之所,有这事吧?”
龙建瑛实在听不下去,对龙怀璋说:“二弟,你不要理炼琛,他就是个小孩子。”
龙炼琛可不干了:“谁说我是小孩子?我也要成亲了,就在这两天呢。再说,你们会的那些事,我早就做过了,我还求父亲答应我,成了亲,立刻就纳两个妾!”
龙建瑛死拉硬拽,拉走这个不懂事的老三。
南宫无尘很是尴尬。不过,当她看见龙怀璋比她还要尴尬时,她急忙把这份难堪的情绪掩藏起来。
“二哥,”她努力回忆着女子最应当维持的良好德行,宽容笑道,“在外面忙坏了吧,饭菜我都准备好了,你赶紧吃一点,再好好睡上一觉。”
除了这些场面上应当尽到的责任,在闺房之中,南宫无尘并不继续保持这种几乎于古板的端庄典雅。
龙怀璋爱看书,只要在家,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常常手不释卷。有时候书看到深夜,心头不自主会掠过一阵空虚。而在这时,他就会察觉到,原来在他的内室里,还隐藏着一缕别样的芳香。
这缕芳香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即便爱上了揽月公主杨霁雪,也没能顺利发掘。反倒是那日大婚,本着为人夫的道义,意外却让他惊喜。
褪去宽敞常服的南宫无尘,一袭轻纱如同云雾。她曾在龙怀璋的案头写过自己少女时期所作的“赏花词”,其中活泼欢愉的句子,足够龙怀璋发现她迥异于白天端庄娴雅的另一面。吸引龙怀璋进入温柔乡后的南宫无尘,释放自我后是那样的妩媚动人。
每每那沉醉的夜晚顺利度过,早晨在金色晨曦中梳头的南宫无尘,回想之时,自是滋味无穷。
老三龙炼琛时不时就会说到“揽月公主”“北汗国”之类的事情,但是,在南宫无尘的心里,二哥龙怀璋,早就只可能是她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