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直到上了回楚王府的马车也还没缓过来,甚至拉着陈钥的手问:“小姐,我们真的要这样对大少爷吗?这样是不是对大少爷太过残忍了?”
陈钥觉得有些好笑,又因四下也没旁人,便说:“你道是咱们对他残忍,如何不想想他当初怎样对我?若不是我姑且还算有几分手段...你且看如今各自是个什么光景。”
话不用说得太过透彻,陈钥相信蒹葭自己能够想通其中的一些东西。
蒹葭知道小姐说的是。
她是被买来给小姐作伴的。
家里迫于生计,没办法才将她送入安国公夫人换一笔银子。
但如果不是那位花妍姐姐要离开,夫人便不会买下她,她最终可能也会如那些命运悲惨的女子一样流落风尘。
而小姐...据她的了解,小姐之前在府里过得并不好,因为大少爷总是针对小姐。甚至,之前小姐的恶名声也大多是大少爷的手笔...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有些责怪自己。小姐已经够可怜了,所作的一切也不过是想要活下去...
她动了动嘴唇,对陈钥说:“小姐,我明白了。”
“只是,咱们现在真要直接回王府的吗?夫人那里不用去告别么?”
“不用。”看见蒹葭自己想得通,陈钥也高兴摸了摸这妮子的头道,“早先我出来的时候,母亲便说过不必再去请安,可以直接回王府。”
“这会子想必王爷也该到府上了,也不好叫王爷久等的。”
其实她也知道,这一世,她已注定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完全没必要因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给自己留下一个刻薄的名声。
可,那一世的仇怨,她就是放不下...
杨赫见自个儿的王妃一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出言道:“王妃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回门还不高兴?”
陈钥没有半点犹豫道:“只因见了一个人,坏了一天的好心情。”
“可是那位大兄?”杨赫试探着问。父皇早就将这人和陈思宇之间的恩怨告诉他了。
他未曾想,这人居然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还去见陈思宇。
“王妃不是不喜那位大兄么,如何又要去见他?何苦来哉?”
陈钥:“......”
我的王爷啊,那毕竟是我的大哥,虽然我十分不待见他,但是回门这种时候,不去见上一面怎么好?
就是您不怕别人非议,我还怕呢!
“王爷,妾身倒没什么,可若是因妾身之故,给王爷召开非议就不好了。”
杨赫想了想说:“不怕,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哪个敢说闲话,你叫他来找我,我自与他理论。”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王妃,他就是再不想管事儿,对于这个女人的事儿也是必须得管的。
陈钥听了这话更加无语,直言:“王爷,三人成虎,人言可畏。那流言蜚语一旦流传出来,哪个知道是源自于谁?”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查出来了,又能够怎样呢?”
“难不成因人家说了几句话就把人家拿下大狱?本朝还没有‘文字狱’的典范。”
“况且...人家若拿世俗礼教来说事儿,就算是最最顶尖的大儒又有什么话来辩驳呢?”
这话杨赫听了,真真是十分不喜,说:“王妃即自己愿意去,也不用平白拿这话来恶心人。”
流言蜚语...算什么?
别说是流言蜚语,就是言官谏臣折子递到御前,也没什么要紧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杨赫要保的人,就算是上了斩首台,也能够保得下来。
他难道不知道王妃去见那个便宜大哥是做什么吗?他知道,不但知道,而且理解的十分透彻。
既如此,不妨索性就把话说得亮堂些:“钥儿,你如今是我的王妃,应当有王妃的气派,那些个流言蜚语,都很不用在意。”
“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只要不涉及到一些选择性的底线,即便是有什么,我都能够解决。”
“包括...你对你大哥所作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难道王妃不好奇为什么京城都没有人议论你和你大哥的事情么?”
陈钥猛然抬头。
是啊,她和她大哥的事儿可是一等一的热闹事儿,照理来说,便是不沦为茶余饭后的闲谈,也该传得沸沸扬扬的。
可是现在,别说是传言,便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难道是王爷?”陈钥眉头一挑,“没想到王爷居然还有闲心,管我这里这些闲事儿。”
“妾身和大哥的事儿,是王爷帮忙遮掩的?”
杨赫摇了摇头:“还有父皇的手笔。”
要说遮掩,他是有出手,但想要做到像现在这样,听不到一点儿风声闲语,如果没有父皇在其中推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王妃也不必担心,当时也是我们该要大婚的时候了,想必父皇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出手。”他笑了笑。说这话也是为了打消自个儿王妃心里的顾虑。
顿了顿,又玩味地说:“别家的主母进门,第一时间想的都是如何把阖府完完整整地掌握在手里。你倒好,首先想着的是如何整治曾经的仇人。”
“就不怕府里的权被旁人夺了去?”
陈钥仿佛更本就不在意,没有半点儿犹豫,说:“统共就你我两个主子,哪来的人夺权呢?王爷您也不像是新婚第三天就会抬侧妃的人...”
杨赫被这话逗得大笑。
他的王妃也太有趣了吧?这是认准了他不会再有其他女人?
一念至此,他便不由想逗逗王妃:
“这真的不一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遇上喜欢的人,本王很好奇,到了那个时候,王妃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
陈钥终于没忍住给了杨赫一个白眼:“王爷要是想抬侧妃,妾身还能拦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