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现在已经没人心疼他了,那个人随时都会走,随时。
“呵,我心疼你?我怕你酒气太大传到我,家里有小朋友的你不知道吗?”
江谨泽又灌了杯酒,“小朋友?那小鬼在你家啊?”
“别小鬼小鬼的,那不是你儿子啊?”
“不是!”
半夜三更,酒吧本来就没多少人了,让他一吼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定波都嫌丢人,边扶他边搪塞道:“行行行,不是不是,哎哟死沉呐,结账了没…”
“还没…”
定波无奈地叹气:“好吧,算我请你的…祖宗啊,上辈子我欠你了?”
好不容易把他搬到自己家的床上盖上被子以后,悲催地发现自己没有地方睡觉了。
定波赞赏地对自己比了个大拇指:“我,定波实惨。”
他在书房用凳子拼了个小床睡了个短觉,第二天一醒来就听到小孩儿的哭声,心想糟了。
出门一看江谨泽坐在沙发上端着碗吃酸奶麦片,眼睛忽闪忽闪,乖巧极了…定波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恶寒。
反倒是杨昀康,在地毯上滚来滚去,间歇性地用袖子在脸上撸一把。
整个一三百六十度扫地机器人。
“乖乖,这是怎么了呀?”定波把杨昀康抱起来,搬到另一个房间,房门一关哭声立马就停止了。
“康康你装的吧?”定波拿来纸巾帮他擤鼻涕。
杨昀康小脸一皱,“他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他,我也不要见他。”
“他是你爸啊。”
这话一出来杨昀康眼眶又红了,定波立马拍了拍他的背:“不是不是啊,今天叔带你去公司玩,咱不看见他行吧。”
杨昀康勉强点头,咧开嘴角笑了。
“澜澜,你怎么想到和我一起出来了?”
丰心妍陪乌子澜坐在海边的长椅上,看着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盘旋,也不知道这预示着怎么样的天气。
“没什么,就是我快走了,想再陪陪你。”
一阵微风吹过来,乌子澜把围巾脱下来盖在丰心妍隆起的肚子上,这已经七个月了,大得如同滚起的雪球。
“走?你要去哪儿?”
她的手却是春天一样的温暖,覆在乌子澜手上,蹙起的眉毛间是掩不住的担心。
没回答,只是扭头看着远处一对祖孙,“你看他们,虽然很平凡,但是很幸福。”
“人的一生,有人攀援高山,有人穿越沙漠,有人就在一望无际的平原里跑啊跑,永远不怕摔倒,心妍,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沼泽地,走一步就陷得更深,偏偏也不能退,就只能停在原地…”
“怎么了呀?发生什么了呀?”
“心妍,以后你要好好的,有空我会回来看你。”
就只是一个短短的见面,却让丰心妍想了很久,直到蒋未来轻手轻脚地推开家门她还没有睡着,心思一动,没有作声,听着蒋未来小心翼翼发出的各种细微的声音,心里有些难过。
也许是孕期分泌激素的影响,她觉得自己太敏感了,对于以前痴恋的温柔感到烦躁,她想和他痛痛快快地吵一架,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
蒋未来是个不会吵架的人,尤其是和自己亲近的人,连句重话都不会说,每次丰心妍想要耍小脾气的时候蒋未来就会第一时间说对不起,各种妥协哄着她,一堆棉花,根本没有下手点。
可是经过上次那个疯狂的病人,她已经连续很久梦见一把尖刀了。
她的爱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医生,一腔热血全部给了人类医疗事业,可是他也是一个人,丰心妍和两个孩子离不开他。
他要学会生气,才能从持刀人手里夺下凶器,甚至于,他能从自己心里斩断乱如麻的思绪。
完美的他,总要落于人间!
“心妍…”蒋未来还是如同过去几天一样,欲言又止,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呼吸平稳后背后的人轻轻喊了他一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