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两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真个人倒在了我的肩上。我这才注意到,他背后早已布满了血迹。方才他衔着笑意,愣是让我半点都未察觉。
“你这伤……”
他轻笑,“还知道担心我?”
“是临雪的人?”
“嗯……血是别人的。”他喃喃道,“让我歇一晚吧,真走不动了……”
这狐狸给人的一贯印象都是放荡不羁、活泼多言的,少有的示弱也是为了戏弄于我,而今这一回,大抵是真的疲惫了。
我恍惚又想起他与妖界的仇怨,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动。
“花银,你有没有想过,你或许,不用活得这么累。”
“是吗?如果是你,你可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轻松的活着吗?”他撑着我的肩膀抬起头来,含着浅笑正视着我的眼睛。
他的眼中星星点点,猩红的血丝与薄雾相伴,像是墨染的雨后夕阳。
我最见不得他的凄色,险些就顺着他的思维走了下去。
“你需知: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未曾见过你心中的那个人,但像你这样的人,她应当也是对你十分欢喜的。若知你会因她失了本性,活得负累,她大抵会把自己曾出现在你的生命里都当成是过错。”
“是吗?”他复而摇了摇头,“她那样的人,分明是睚眦必报。他们让她受了那样的委屈,她怎肯罢休。洛溪,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忘了过去,记得的人,总要去做点什么。”
我一时无语。
那人是何其之幸,能得一人如此。
转念间又不禁苦笑,原来忘掉一些东西,在他眼中也算得上是幸运的事。
这世间苦乐,不过冷暖自知。幸与不幸,旁人又如何能做评判。
“我让夕云去给你收拾一进屋子。你是直接睡下,还是洗过了之后再睡?”
“洗还是要洗的。”
我招呼夕云进来,“扶他去碧水池吧,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是。可是……小厨房还煎着药,您看……”
整个洛水神邸只我和夕云两人,这多出一个人,也连带着多出不少杂碎的事情。平日里夕云一个人打理整个神邸,还要照顾我,的确分身乏术。
“罢了,你去盯着药吧。”
碧水池居于后山,因山下有一处温泉,我便将水池建在了此处。山的周围有荆棘高藤,无需担忧旁人闯入。是个修养身躯、享受恬静的好地方。
把花银搀扶到地方后,我便在不远处荡起了秋千。温泉中升起的腾腾热气氤氲了月色,凉风伴随着湿气吹得我发冷,我想起此前夕云的提醒,从秋千上晃了两下就下了来,趁着花银此刻不需用人,便转身回屋取了药喝。
“神君,这药……不需要问问两位医仙吗?”
我端着药碗一边吹着一边喝下,“不用。我查过了,此药对身体无害。你也不必与他们多说,免得惹他们多做担心。”
她点点头,“如今也该叫您帝君了。这一遭,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还是如往常一样称呼吧。这帝君的名号,我本也是不想接的,待过段时日平静一些,我自会与天帝商谈此事。”
“也好。你这身子本也该自由自在的,少些束缚,也少些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