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以森眯着眼,一脸嫌弃和不悦。
经年累月一直不停地敲键盘,晚上还要按门铃,钟井原手有些疼,用另一只手给那只手按摩,听了以森的话白眼一翻:“这么晚过来找你,自然是有事要谈。”
他没好气地说了句,伸手把以森挡着门的身体往旁边一推,无视以森不悦的眼神,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以森转身,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影,见他一屁股摊在自己刚趟的沙发上,这才转身去关上了门,从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两罐饮料出来。
钟井原跟个大爷似的,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以森从鼻孔里哼了声,声音轻而急促却带着十分明显的嫌弃,钟井原直接无视他,毫不客气地从以森手里拿了一罐饮料过来,兀自拉开易拉罐的拉环,猛地往嘴里灌了口。
以森又哼了声,一边扯着易拉罐的拉环猛地用力一拉,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来找我什么事?”
就跟没骨头似的钟井原这才坐直了身体,咽下了嘴里的饮料却一直没有出声说话,盯着以森瞅了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嘴角。
见他咧着嘴角似笑非笑,露出了往常要搞事情之前类似的表情,大脑一片混沌的以森不禁习惯性绷紧了神经。
“这么晚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他语气颇为不耐烦,又赶紧追问了句。
钟井原继续笑得神秘兮兮,见以森表情越来越难看,一副“再不说我就把你给扔出去”的表情,目光从以森凌乱的领口上挪开,冲他嬉皮笑脸地笑道,“来找你聊聊你家的谢允菲。”
聊他家的谢允菲?听到这个异常熟悉的名字,昏昏沉沉的以森有一瞬间的怔愣,对上钟井原调侃戏谑的脸,随后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一改刚才颓废和漫不经心的样子,猛然抬起头看着钟井原,目光一动不动死死盯着他一直看,不过这种状态才持续了几秒,他便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垂下了眼眸,目光钉在手里的饮料罐上,仿佛刚才那条件反射似的两秒钟压根就没发生过似的。
“她有什么好聊的?”听起来依旧漫不经心的语气,“她不过就是我老家的一个亲戚,我已经跟你们解释过很多遍。”
“真是这样?”钟井原明显一脸不相信。
“不然呢?你以为是哪样?”以森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是一脸的平静,夹杂着些微的恼怒和无奈,仿佛受不了大家一再调侃却又怎么都无力阻止的头疼模样,他语气苦恼地谴责,“我跟她是叔侄关系,我是她堂叔,她是小侄女,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那你为什么这么激动?”钟井原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像平常那样挑以森的异常之处揶揄调侃,“我刚才一提起谢允菲的名字,你整个人的气息就完全变得不一样,虽然你掩饰得很快,但我还是察觉到了异常,还有啊,往常大家也不是没调侃过你和女生,你每次都是无奈头疼的样子,一有苗头你就会跳出来反驳,但无论哪次反应都没今天这么激烈,这完全不像你的作风——”
他说着顿了顿,静看了以森几秒才道:“以森,咱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很了解你的个性。”
钟井原比以森高了两届,但他是信息技术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以森进学校没几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相识至今已近五年时光,他很了解自己这个少年老成做事稳重妥帖的年轻人,他从来不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的人。
除非某件事一不小心触到了他的逆鳞,否则他不可能会做出今天这么冲动的事。
以森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他这位师兄一针见血,直指问题的核心,可他又怎么能够承认,这个令他反常的女孩,是他的求而不得?
猛地灌了口饮料,心头燥闷的情绪依然无法赶跑,他喉结猛地滚了几下,硬着头皮迎上钟井原的眼神,对视了几秒后点点头,声音异常艰涩道:“我承认我今天反应确实有些过激,可我这是正常反应,她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孩。”
他闭了闭眼,又灌了口保鲜后冰凉的饮料,咽下之后继续解释:“别的女孩跟我八竿子打不着,你们随意调侃没事,反正我跟她们以后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什么牵扯,但允菲,我跟她一块儿长大,父母和兄弟姐妹彼此熟识,我们供奉同一个老祖宗,我们有叔侄名分,你们可能只是随口调侃几句,但我不能任由你们开玩笑,这种事一旦在老家传开,被那些老古董的族老们听见,我和允菲很有可能会被关在祠堂里罚跪,虽然现在已经是现代社会,但有些乡下人还是很看重宗族。”
语重心长地解释了这么一通,看起来只是长辈维护晚辈的一颗拳拳之心。
但事实究竟如何,自然只有以森自己知道。
钟井原静静看了他好半晌,似是而非地笑了笑才道:“也许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以森,你知道我今晚为什么突然来找你,要跟你说谢允菲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