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从小到大吃习惯了。”曲阳虽如此说,但还是期待的看着李无忧吃完第一口,问道,“怎么样?”
李无忧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姜敏,然后礼貌的回答着,“好!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曲阳满意的笑了,尤其是看着姜敏吃的如此开心,“你慢点儿,有的是,没人跟你抢!”
正逢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各家以武会友,李无忧便带着母女二人前去,暂搁回山的事情,正好大姐李厚已经人前往,大家在客栈汇合,姜敏看到了出了李家人,李家九子大姐只带来了家中的八姐李执和路上遇到的四姐李容。
几人安顿好,比武大会比姜敏想象的要温和,只是个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温和的‘运动会’,她听李无忧说,确实有残忍的那种比试,不过最常见于五年一比的武林盟主的角逐,五年前新任盟主逍遥即位,每一届的武林盟主或多或少的会有些举措,或是整合武林气氛,或是剔除武林败类,总是有些作为,可这位武林盟主即位起就开始了潜心的闭关修炼,所有人都说,他更大的野心就是连任武林盟主,妄图天下第一。
而每一届这种武林大会,通常都是武林盟主主持,而这位闭关修炼的武林盟主确有自己的传声筒,一个自称为代盟主的人,他从来没有介绍过自己的名字,看起来也是心甘情愿做盟主的影子,并乐在其中。
李容这几年也没有参见武林大会,以往都是大姐李厚负责任的代表前连,为了给足面子,他们其余几个姐弟会抽签再派出一个,可李容这些年基本都在灵蛇,所以抽签索性也与她无关了,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代盟主,这略微魁梧的身型,总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这代盟主也有自己的小亲信,一个长相秀气的小伙子,谄媚的各种跑起跑后,奇怪的是,这个小亲信对李家的刻意亲近却体现在了李执的身上,大家都开玩笑说这小伙子是不是看上她了,悄悄打听了年龄,方知道这小伙子只是长的年轻,其实比李执虚长两岁。
可李执不仅不喜欢这个小亲信,还嫌弃的总是想躲着,眼看着武林大会就要结束,小亲信突然委屈的自爆,他竟然是李执的亲哥哥,李执10岁时(载德会建立初期时)离家来到李家,她怎么会不记得当初的一切,就是因为哥哥自小顽劣,总是欺负她,她总是因为哥哥受伤,而在母亲在去寻找父亲的山路上失足落崖后,父亲只是个老猎户无法看着哥哥,护她周全。
幸运的是老猎户夫妇善良,曾就救过因为打仗受伤的李无忧,李无忧给予信物,许他们一个力所能及的愿望,老猎户将李执送给了李忠国,李执爱自己的父母,也感谢他们为自己做的决定,她从来不觉得父母抛弃了自己,但唯一的怨恨,就是这个哥哥。
李执的这个哥哥叫程风,他一脸悔过的道歉,叙述了自己寻找李执多年,亲情的纽带让李执很快的原谅了这个哥哥,慢慢的找到了血缘上的亲情的感觉。
可曲阳听说了故事,却并不看好,她也不和别人多说,也不能,只和姜敏说,“江山易感,本性难移,我看人这么多年,不会出错。”
李容还是一看到那个代盟主就忍不住的观察,她一直都没有想到这个人究竟哪里见过,直到他在大家的起哄中,挥舞了手中的剑,这一招一式...她立刻反应过来,和大家商议,“是他,我本来的计划没有想那么早实施,可是有黑衣人暗杀我,我本以为是灵蛇的人。”
他们知李容的判断不会有错,可为什么呢,是和李容有仇,还是知道李容的计划,想要灵蛇和轩辕开战?他们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即便当面询问,他也不会承认。
介于代盟主曾对李容的刺杀,大家都对这个亲哥哥的出现与忏悔产生了怀疑。
代盟主和程风都没有意识到这份怀疑。
程风还是各种讨好着李执,可再送来的吃食李执不在当面吃,借故搪塞后,验毒后方知道自己吃了很久的慢性毒物,若不是出门李正恰好做好了能解数百种的药丸,李执可能要栽在自己亲哥哥手里了。
曲阳的眼光和她说的一样准确,这个程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且不止于此。
他们故意当着代盟主的面揭发了程风。
程风从小就是个好高骛远的人,虽然出身猎户人家,却觉得自己是皇帝的命,成年之时便跑了出来,四处寻觅‘伯乐’,直到遇见了代盟主,相互看中了彼此糟糕的气质,一拍即合,程风仅仅跟着代盟主,坚信他之后所做的一切恶劣的事情,都是会有回报的。
程风被揭穿后没有供认任何人,他坚持认为,跟定代盟主就是跟着盟主,他的大路就是宽阔的,他还是没有看清局势,小瞧了李家在江湖的地位,真以为那种叫‘盟主’的一官半职像皇帝一样具有绝对的同龄地位,他忘了,江湖没有规则,但是应该先做个人。
他跑了,没人理会他这个小角色,武林大会结束前夜,他又偷偷找到了代盟主。
代盟主心里暗骂这个废物,可依旧微笑着要利用这个蠢货最后的价值......
武林大会结束,李家人也启程回山,可代盟主却趁着之前大家在外看比赛,在李无忧房里翻箱倒柜,找到一个用手绢包好的玉佩,看着上面镌刻着的名字,他微微一笑,放入怀中。
姜敏没有想到有人会偷这个玉佩,也没有特意检查,但是坐在马车上想和几个姐姐炫耀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急坏了,但其实更多的是怕李无忧责备,怕他认为自己不珍惜他们的定情信物,可如果离开这里了,那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她还是叫停了马车,和李无忧说了实话,她不断表达着自己一定要找到的想法,同时观察着李无忧的神情,直到李无忧温柔的微笑,同意带带她回去找找。
刚回到房间,姜敏四处翻找,李无忧凭着混迹江湖多年的直觉,如今有些担忧,他不知道是不是多虑,但是却提神观察着四周,始终保持姜敏在自己的一臂距离,伸手便能护住她。
“找到啦!”姜敏兴奋的说,她从担忧变成开心,如此情绪的起伏,一时忘记了思考,可出门没几步,忽然觉得奇怪,“不对啊,无忧,我没把它拿出来过,它怎么在抽屉里。”
姜敏的话让李无忧更加确认自己的直觉,“快走。”
李无忧拉着姜敏大步离去,忽然一个黑衣人直接冲过来,直逼要李无忧的么命,李无忧三招将他打倒在地,黑衣人见李无忧太厉害,竟转身要取姜敏的命。
李无忧直接甩出腰间剑,一剑封喉,挑开面纱,“程风?他怎么从相杀他亲妹妹变成杀我们了?”
“是啊,还是有计谋的诱导咱们回来,怎么办啊?”
“走吧,我派人回来给他收尸。”
“你说八姐会不会难过啊?”
“我知道你只是担心八姐有可能会因为血缘关系难过,但是远亲不如近邻,而且她也有我们这些亲人,对于这个企图杀了自己的混账哥哥,八姐不会难过,快走吧。”
此时代盟主在远处咒骂,但是也庆幸自己没有亲自上手,跟那个李容打只要不在水中,就还可以,毕竟‘化作游鱼水中戏,开天辟地四小姐’,可对于‘见血封喉不留情’的翩翩九公子,他连试一试都不敢。
李容知道了,确实如李无忧所说,她心中竟然有些大快人心的感觉。
李厚远远看着李无忧精心擦拭自己的剑,与姜敏说道,“九弟的腰间仁久一般不出鞘,因为他知道,出鞘即见血封喉。”
姜敏也远远的看着李无忧,她似乎从来没有看过李无忧这样的专注取擦拭一样东西,“他一定特别喜欢这个剑。”
“是啊,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
姜敏从没听李无忧主动提起过父母,她蛮期待那一天的,虽然她不是孤儿,她很擅长打开自己的心扉,可她也能理解李无忧,有些人的伤是靠分享分担获得缓解,而有些人的故事即便他们想开口说,他们也张不开嘴,似乎是某种情绪控制着自己,让自己无法一吐为快,“仁九...仇?他父亲怎么会留这样一把剑给他?”
“是仇啊,不过是他父亲自己的仇,他父亲带着他一路打打杀杀,他也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是用剑高手了,后来在师父的调教下,如今,论剑,没人是他的对手。”
“外祖父一定很厉害,有如此九个在不同种类上卓越的人才。”
李厚笑了,“师父不一定是教导武功的,师父教我们的是做人,当然我们各自的成绩也离不开师父的提点。”
“教练不一定是冠军。”姜敏小声嘟囔着,“你说他什么时候会把他的那些忧伤告诉我。”
“他的忧伤我也是在师父的只言片语中有所发觉的,他不爱说其实也没关系不是么,毕竟,他现在全心全意都在你身上,只是偶尔才有过去带来的感伤。”
“道理都懂,可是你就是会希望,他会告诉你。”姜敏说道。
“别想了,顺其自然吧,一会儿上山了,有惊喜等着你,算算时间,应该到了。”李厚说道,“我们正好从山下带着他。”
“谁啊?”
来到山下,果然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姜敏以为这个就是,谁知道竟然是个完全陌生的男子,男子痴痴望着山中。
通过其他人,姜敏知道了,这个‘痴情男子’是来找李善的,他隔断时间就会来,可李善从来不见他,这个男孩叫李康。
原来姜敏的惊喜已经被接上山,看到等在他们院中的唐安,姜敏觉得很亲切,不由自主的上扬嘴角,什么唐柔的哥哥,现在就是她的哥哥。
“你自己来的?”
“是啊,这里这么隐蔽,除了我,别人也不让进啊,不是说没人领着,很容易落入陷阱?”
“可惜,我以为会看到外甥外甥女呢!怎么样儿女双全没?”
“净想着别人儿女双全,你倒是给李无忧生一个啊,结婚这么久了都,话说他人呢?”
“他陪我妈呢,我急着来见你!”
“你...妈?”
当然,见过太后的人再看到曲阳都有所怀疑,是不是这个总是更换身份的姜敏给太后也换了个身份,可曲阳不是,而姜敏的一直否认,他们也觉得姜敏没必要隐瞒,全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了。
听着唐安讲了讲冥地的事情,这个振北王果然是一地之王了,侃侃而谈的一些事情,姜敏已经不懂了,他不再是曾经的小公子,也不是个小王爷。
姜敏和唐安在李无忧的陪伴下,在山上各处观看游玩的时候,偶尔还能听到山下的大喊声,连送唐安离开的时候,还能看到那个叫李康的人,他也许一直呆在这里,没有曾经干净的样子了。
目送唐安离开,一回头,这个李康抓紧时机跪在李无忧的脚下,“九少爷!带我上去吧!”这个李康不断的哀求,弄的李无忧也很难为情,可不能带就是不能带。
“二姐,你要不要下山看看,他这次尤其的执着,以前都没求过我。”李无忧来到李善的铁匠铺。
李善听着,嘴里的葡萄立刻就不香了。
“要不你去看看?”季灵芙说。
“你是要抛弃我么?”李善说道。
季灵芙完全懵了,李善怎么会这么问,“不是,他那么执着,你们不是李家人又不上进。”
“他也进不来,没放弃就算了,怎么还更执着了?”
这个隔三差五来山下等李善的李康,其实也让季灵芙慢慢打上了心结,尤其是当李善对此只字不提让这个心结越来越紧。
姜敏也不能插手别人的感情事,可她由衷的讨厌这个契而不舍的李康,李善都成婚了,他还在那里不抛弃不放弃的。
这个李康还是硬生生的自己往上爬,终究、不可避免的落入陷阱。
李善一听说急忙前去查看,李无忧刚刚拉出李康。
李康狼狈的坐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啊?”李善问道,“你明明知道但凡有李家人离开,这山上的安全路就会更改!”
“你不见我。”李康说道。
“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你有自己的手艺,有自己存活的能力。”
李康看到赶上的季灵芙,“他有什么好,他不也比你小!你为什么选择他,你选择他就算了,当初为什么不要我呢?”
“我把你当作我半个孩子。”
“可我不把你当半个娘!”
“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你。”
“不,你若是没有抚养我长大,你一定会喜欢我!我比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面瓜强很多好不好!”
李善的父母是当时风靡一时,作恶多端的恶鬼双煞,因此仇家遍地,二人在有了李善后改邪归正后相继被仇家所杀,年仅8岁便开始独自浪迹江湖,借着自己尚较小的身躯不断躲避仇家追杀,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在一次被仇人追杀时躲进一个刚出生的小男孩家中,一个普通家庭,害其全家被杀,托孤收养男孩儿,这个男孩儿就是现在的李康。
李善9岁时与李康两个像乞丐一样饱受欺凌,生活了几个月的孩子遇到了带着李厚游历组建载德会的师父李忠国,便拜师学艺;两人有了安全之所,李善越来越受李忠国的喜爱,收为徒弟,而师父一直不喜欢这个小男孩,尽管还是给了李家的冠姓名,覆以小男孩儿本来的‘康’字,便叫了李康。
李善不愧是李忠国看中的人,她25岁的时候开了个铁匠铺,与众人一起分担李家内部的经济。
而17岁的李康,功法逐渐成熟,但是长久不受师父待见,又被当时只有5岁的唐柔看不起,一起之下跑出了李家,李善因为担心追了出去,却因为注意力不集中,遭到陷害而暂时失去武功,李康用生命护住她,险些丧命,李善也吓坏了,在李康窗前哭的很厉害,
李康醒了,握着李善的手,“干娘,你鼻涕都出来了。”李善那时扑哧的笑了,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可在李康18岁生日的时候,李善却听到了李康对月所许的愿,“干娘,我只有一个愿望,你嫁给我,做我的媳妇,好不好。”李善吓到了,她假装不知道,待功法修复后,便修书离开,独自去复仇,而李康擅自离开李家的后果便是再也不能回到李家,自此开始了隔三差五的山下向上眺望,等着李善,可李善即便上山下山经过他的身旁,也只是经过她的身旁。
现在,他突然如此紧逼,可是面对李善面无表情的决绝,在他的面前,就那样坚定的牵起了别的男人的手,甚至不顾此失因跌落陷阱而受伤的他,那曾经的那些感情有算什么,他绝望的摇着头,甩开了李无忧帮衬的手,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李康终究是李善抚养长大的,她曾经将看作半个儿子的人,她不能让他有所希冀,可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样子还是会担心,而季灵芙便缓解了她这份担心,她没有想过,在自己只字不愿意提起关于李康的一切瓜葛的时候,自己的枕边人在这个时候会如此考虑周全,把她的担忧与为难都抹去了。
李无忧偷偷的跟着前去,他见过的李康是一个很钻牛角的人,他担心李康会出事,也担心去找李康的季灵芙会不够安全。
季灵芙没有练过武功,一路小跑追逐,呼哧带喘的来到李康家门口,他不断拍打着,却无人响应,他明明看到李康走了进去,难道是有后门,季灵芙又绕了一圈,虽然有后门,可敲了敲,还是无人呼应,难道是不愿理人,季灵芙开始觉得也许是伤了面子,不愿见人,四处看着,这后门四周也没什么人,便尽量提高声音,“李康兄弟,我是季灵芙,我们谈谈好么,我知道你很难过......”
一直尾随的李无忧直接一跃而起进了李康家,四处寻觅不见人影,直到看到一个黑影,追上去,看到井口边,李康跪在那里,他死了。
李无忧打开后门,“姐夫,别喊了,没人会应的。”
李善得知后,看着蒙着白布的李康遗体,闷头大哭。
面对逃之夭夭的黑衣人,也不是毫无线索,就像李容认出了代盟主一样,虽然一闪而过,但是论身型,也极有可能还是那个代盟主。
大家都没有实在的证据能够拿下这个代盟主,但是很显然的,他冲着李家来的,难道是想各个击破么?可如果是这样,会不会在商家的黑衣人也是那个代盟主,可那个时候代盟主可是穿着夜行衣遥远的灵蛇袭击李容啊?那如果不是,在商家的黑衣人又是谁?
姜敏这些天也在和曲阳叙述自己的担心,此时和在宫里不一样,江湖上的是,自己似乎什么忙都帮不上,每次看到李无忧至晚放归,她不知应该用什么表情迎接,可还好曲阳每次都帮着准备些宵夜,睡觉时,姜敏就乖乖的躺在李无忧身边。
李无忧不知该不该把如今的境况说给姜敏,她不能帮上忙,还可能会徒添烦恼,直到曲阳告诉他,“夫妻同心,悲喜都要一同承担。”
李无忧告诉了姜敏,并且告诉了自己的猜想,他们认为,这一次针对李家的种种行为,不是简单一个代盟主在做的,这个代盟主知道李家这么多消息也绝不能是他自己搞到的,支持他的有可能就是那个一直闭关的盟主。
“盟主?那个叫什么,逍遥?!!”
尤其是当李忠国说出逍遥和李家的渊源后。
“按照他的年龄...不会是喜欢外祖父的某个女儿吧?”
“你天天都想什么呢。”李无忧宠溺的说,几天皱褶的眉头,突然忍不住的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