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传信就被发现了,君王可以让无忧回轩辕,我想让无忧找个爱慕君王的,心甘情愿嫁过来的,带给太后,册封,然后嫁过来,然后再执行我的计划。”姜敏说。
“要这么麻烦,那要很久吧,而且这样的人应该不好找的。”李正说,“再喜欢也是远嫁他乡啊。”
“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总不能为了我自己,害了别人,实在说不过去,实在说服不了我自己啊。”姜敏说。
“好,那我立刻启程。”李无忧说。
李正看着李无忧,‘这孩子急的。’
“不差这午时三刻的,太阳都快下山了,明天收拾好了再走。”
夜深,姜敏躺在床上,撅着嘴,盯着房梁,绞尽脑汁,‘这方法就像是等器官移植一样,得看缘分,得再想个,有plan b 才好啊。’
姜敏还没想出来,听到了敲门声起身开了门。
“要不要上去透透气。”李无忧说。
李无忧的提议很诱人,姜敏还是客气的说,“你收拾完了?”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行走江湖的时候,都是轻装上阵,更何况,这次是要找人。”李无忧说。
房顶。
“空气真好,其实这里挺美的。”姜敏说,“对了,问你个问题,我真的喜怒行于色么,很明显么。”
李无忧点了点头,笑着说,“不要太明显,你呀,开心了,周围都是你的笑声,不高兴了,从你背后都能感受的到,你这样会吃亏的。”
“你讲话好像老人家,什么亏,难道像那个厉奇一样?他看起来也没多大,但是真的是.....就是我所认识的‘成功人士’。”
“你那个世界的?”
“恩!他们善于和不喜欢的人打交道,也可以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说好听了,就是隐忍着成功,如果这份成功能够带给他们快乐,那便是好的,如果不能,那其实不是挺可笑的,挺悲哀的。”姜敏说。“嬉笑怒气皆形于色,我知道,但是我一点儿都不想不改,吃亏了就吃亏了,因为改了我会更痛苦,没有人说人一定要活成什么样子,对吧?我不想对着冲我泼脏水的人笑,就算是他的权力凌驾于我之上,我不想对着让我快乐的人含蓄的藏着自己的幸福,因为我不知道那样是为了什么。为了欲擒故纵?为了怕对方得意?还是什么?无论什么理由,不觉得奇怪么,人活一遭,有极大的可能只有这一遭,我却要硬生生给自己灌毒鸡汤,去规矩自己,去给自己套着假面,去活成别人,或许是那些让我人拍手叫好的人,可那阵阵掌声中,我只会听见无尽的讽刺,那些我经历过的苦。”
李无忧很想上去摸摸这个女孩子的头,或者抱抱她,她这些心中的一二三四五六,听起来很那些隐忍的人一样,有些酸涩。当然,他没有伸手,因为她还是胡峰名义上的妻。
“我曾经遇到一个父亲的朋友,他好心的在陌生的城市接机送机,就是像我到了一个地方诱人来接我。”姜敏想着李无忧不知道什么是接机送机,换了一种形容,“他的座驾很豪华,生活也很富足,我说,那曾经吃过的苦是不是都是津津乐道的故事了?他说,不,我一刻都不想回忆,我现在看到方便面都想吐。我忽然明白为什么那天中午他请我们去吃饭,当方便面下锅的时候,他说,他出去抽会儿烟。”
“方便面。”
“一种很方便在路上或者随处可吃的面,他吃了好几个月,即便不是方便面,一个人吃同一样东西也得吃恶心了。”姜敏忽然想到了,有的,“啊,除了白米饭。”
刚刚还在各种感叹,现在又,李无忧觉得哭笑不得。
“好像有人来了。”李无忧压低声音,“听着声音,应该是玲珑。”
“你还能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每个人走路习惯不一样,轻重,那边先落地,好多都不一样,你要学么?”
姜敏摇了摇头,“我听力不好,别说听不听的出来,我都没听见有人来了好么,玲珑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
“主子?”玲珑看着李无忧带着敏公主飞了下来。
“玲珑,你这么晚也没睡啊,难道今天大家都失眠了?”姜敏笑着说。
“主子,我行不行?”
“什么?”
“我可以留在轩辕,代替你的职责,可以么。”玲珑说道,紧张的两个手指头再摩擦。
“你是认真的么?”姜敏说。
“是的,主子,我是深思熟虑过的。”玲珑说。
“你有为自己考虑么?”姜敏问。
“主子,我小时候家中贫困,父亲极其重男轻女,我刚刚懂事的时候就要出去挣钱,挣少了就会被拳打脚踢,后被主子救了下来,我便发誓要跟随保护主子一辈子。”玲珑说道,“可玲珑食言了,玲珑在主子身边学会了很多,但也看到了很多。”
“你喜欢上胡峰了?真心的?”
“真心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但君王对主子的尊重和爱护,我都看在眼里,我有些心疼他,没了父母,还要站在如此高位上,孤军奋战,他需要轩辕,主子不能帮他,我来,我可以么?我...可以么?”玲珑微微缩着脖子,抬眼试探的看着敏公主。
“有什么不可以啊,只是你这么优秀,我有些舍不得罢了,不过,你若是真心喜欢,他也要对你好才行。”
“主子不用担心,既然决定了,我就敢承担后果,就像主子一样!”玲珑抬起头微笑中透露出自信,倒不像是个丫鬟,真的有味了王妃的模子。
姜敏伸手环抱着玲珑,“以后你就是未来的公主,未来的王妃,你我不是主仆,是朋友,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他要是拦着,我求爷爷告奶奶也得搞他!知道么。”
“玲珑?你让你的丫鬟替代你?”胡峰听了以后说道,好歹得是皇亲贵胄,竟然为了离开,弄个丫鬟糊弄他。
“她是照顾我,我们也确实有主仆这一层关系,但我们也是朋友,她本身也是个极其优秀的女孩子,能出苦不说,自小跟着我学习,我会什么,她也都跟着学了,难道你非要执着于无谓的贵族血液么?说句大逆不道的,若是谁起兵造反了,还成功了,那我也没有了这贵族身份了,这处处变数,重点是,玲珑喜欢你,她会真心对你,会对你非常好,也会与你携手打理一切,她有这个实力。”姜敏说,“如果你是怕她这个砝码不够,那我也可以告诉你,只要我和太后活着,她就是个足够沉的砝码。”
“你都盘算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呢,走,走吧。”胡峰说道。
姜敏看着胡峰这副不情愿的样子,隐隐担忧,他会不会对玲珑好?
姜敏退了出去,看到在外面踱步的玲珑。
太后收到消息,得知玲珑是敏公主,她宠爱的唐柔,亲自请求恩赐,便同意了,还笑着对麽麽说,“这丫头又在盘算着什么事了,感觉哀家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事情按照姜敏所求发展,玲珑册立为公主,与此同时亲自举办了玲珑的风光大嫁,与自己平起平坐,但也在婚宴上,表现自己的身体有多差,孤熊的人也在议论纷纷,说是她生了大病。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姜敏服下了李正的药丸,沉沉的睡下了,像是进入了梦,也或是现实,‘这是我原来的世界么,那是我妈?不是太后,是我妈!!!’
“妈!!妈!!!”姜敏用力的叫着,可是妈妈好像根本听不见,姜敏看着妈妈花白了的鬓角,她一个人,抱着全家福,念念叨叨,这是家里,“妈?爸爸呢?妈?”姜敏回头看到了爸爸的遗像,瘫坐在地上,“不,不能,不可能,他在手术室,他在手术室,他在手术室!”
“妈!”姜敏看着‘自己’拎着新鲜的菜回来,“中午想吃什么?”
妈妈漏出笑容,“什么都行,做啥吃啥。”
“是我么?”姜敏看着这个‘自己’,这是我,这是怎么回事?
姜敏突然惊醒。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哪里出错了,我可是从来没失过手的!”李正说道。
姜敏看着李正,另一边是李无忧,姜敏看着自己躺在了棺材里,嘟囔着,“原来是梦啊?是梦么?是真的也好,不管怎样,妈妈也不是一个人了,爸爸也不用再受病痛折磨了。”
“你没事吧?”李正说,“有什么不舒服么?”
“没,做了个梦而已,我们在往回走么?”姜敏说。
“恩,按照太后的要求,把你的...'遗体'...送回去,厚葬。”李正说,“路上你就和我做马车,里面会把你憋坏的。”李正说。
李无忧听到了姜敏刚刚的嘟囔,休息的时候,拿着吃的,看着姜敏吃着,“你是不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不知道,又真实,又解释不了,说不上来,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梦。”姜敏说。
李无忧看着姜敏,鼓起勇气将安慰的大手放在了姜敏的肩膀上。
”没关系的。”姜敏挤出笑容,“反正我什么都做不了。”
胡壤知道了的姐姐的死讯,不顾一切的跟着车跑,却被胡峰派人拉住了,胡壤躺在母亲白月的腿上就像个孩子,“娘,我这下什么都没有了,都是我的错。”
“你还有娘,还有安羚啊。”
胡壤不语,把头埋得更深了。
“娘不知道你和安羚到底为什么冷战,但安羚是个好姑娘,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不满意的,可以和她说呀。”白月说道。
“阿娘,不要说了,好么?我不想听。”胡壤说道。
胡峰也拿出了藏酒,躺在敏公主曾经呆在的屋子中,躺在自己熟悉的地铺,一口,一大口,又一大口,“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真是个自私的女人,缘深情浅?哼,是缘浅情也浅吧,毫无留恋?没良心!没良心!!!”
玲珑走了进来,蹲在君王身边,“君王喝多了,君王想念主子,玲珑知道,玲珑也想她。”
胡峰扔了手中的坛子,猛的坐了起来,“对啊,你跟她那么久,有没有发现她没有良心啊!她很自私,说走就走,真的走了,真的走了?!”
“主子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也很赞赏君王的,也知道君王对她的好,她已经力所能及了,君王不要怪主子。”
“力所能及了,是啊,她帮了很多,是我,是我逼着她嫁过来,现在也该放她走,可是,她不在,这里好无趣啊。”胡峰又躺了下来,“这里挺舒服啊,我可以睡很久的。”
“君王...”玲珑也躺下来,躺在胡峰身边,直接躺在了地上,没有铺,凉凉的,可她没有这个专注力去想着自己的感受,她在心疼胡峰,在她嫁给胡峰的那一刻,她的心便如磐石了。
胡峰没有喝醉,他那么能喝怎么会醉呢?可他想要醉,便任由酒精起作用或者说借着酒劲放开自己,他故意把玲珑看作敏公主,“你呀,狗p的缘浅情浅,我对你是情深,你却让我们缘浅。”
胡峰吻了上去,玲珑没有拒绝,‘你把我当作谁都可以,我既然嫁给你,就是你的人,心心念念都是你,这是我与主子唯一没有学会的,她并不如你说的自私,但她确实把自己看的重,可我,却还是想要依附一个男人,帮助一个男人,就这样而已,可主子说了,得偿所愿便是幸福。”
是啊,得偿所愿才是幸福,胡婷终究还是没有得偿所愿,眼看着玲珑又嫁给了自己心爱之人,就算是那个野蛮公主死了又如何,她还是不能站在他身边。
曹晏远远的看着,“即便他不要你,你也不会看到我。”
姜敏把一大半儿的人留下,可以说,只有李家姐弟和五六个抬着棺材的随从,她看不见玲珑的情况,虽然玲珑是自愿的,可是她的一力促成如果没有好的结果,她便也会克制不住的难受,会有害了人的感觉。
“喂,我的小师弟啊,马上就到京城了,你再不说,等到了城门,又是有什么变数,可怪别怪七姐没有提醒你啊,绝好的机会,错过了,小心,就错过一辈子啦!”李正说道。
“喂!七姐刚才和你说什么呢!错过什么呀?”姜敏走了过来。
李无忧摸了摸胸口,“你,回去有什么打算啊?”
“先见到太后娘娘吧,我已经没有身份了,还得被‘风光大葬’,留在太后身边,又得有个身份,想来,做个贴身宫女是最好的,就一直陪着太后,一直一直陪着,没有尊贵的身份,应该再也没有被迫离开太后的可能了吧,我都想好了,我还可以恢复我自己的名字,因为唐柔于世人而言已经死啦~那我就是姜敏了,我是我啦!”
李无忧听着是为姜敏高兴的,可这未来的画面里,根本没有他的影子,那还该说么,可七姐说的也没错,“姜敏!我...”
“公主!”李正突然跑了过来,“前面出事了,死了一个人,道路都被围观的人堵的水泄不通的。”
“就是小地方,也在京城周遭,没有地方官么?”
“还没看到,今天怕是不能赶路,可能还不能及时下榻客栈了。”李正说道。
“走,去看看热闹。”姜敏说。
“可,公主...”李正说。
“啊,对哈,我是个妥妥的‘死人’,没关系,他是陪嫁将军,将军么,怎么管不得了,我是将军的小侍女,将军,我们去看看呗?”姜敏说道。
李无忧带着姜敏过去,李正跟在身后,队伍留在原地,大家都看着,也没人敢上前,还有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说是人是这女的杀的。”李正说,“但是我还听说了别的,这死者呢是教书先生,这女的说她孩子受到先生虐待,精神失常,所以其实刚刚这些围观者都是在声讨公道的,然后这教书先生就一头撞那颗树上了。”
姜敏想要上前看看,这么小的伤口,这么少的血,人就死了?
李正拦住了,“别去,你不能太暴露。”
“我是将军的小丫鬟啊,不是别人,”姜敏笑着说,“再说了,得验验啊,我怎么觉得他还活着呢。”
“躺在一动不动的,看着肚子也没什么起伏。”李正说。
“你不是擅长医术么,不近距离看看。”
“可我不惹是非,这事儿看起来就复杂。”李正说。
“七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姜敏说,是她的爸爸,“你们对身边的人都很善良,对身边的人也很好,可对外人都选择最冷漠的方式,可我也不咋地,我若力所能及的时候就想伸伸我的小欠儿手,因为,我害怕,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姜敏说完上前,周围的人议论声音更大了,姜敏观察了‘死’者,又拍了拍,然后将手放在气管正中向旁滑2-3cm处,仔细探了好久,皱了皱眉头,又探了探他的脉搏,又皱了皱眉头,然后,撩起袍子的下摆,周围人群议论声音更大了。
李无忧上前抓住姜敏的手,“你做什么?”
“他脉搏特别细弱,我想再探探他的股动脉。”姜敏认真的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
“可...这个世界接受不了女人去摸别的男子...不行!”李无忧说。
“不摸也行,他还没死,不过快了,呼吸和脉搏都这么微弱,你们这儿也没有抢救措施,你让七姐过来,就说人还没死,我给他...胸外按压人工呼吸。”姜敏说。
李无忧让李正过来,看着姜敏垂直一下一下按着那人的胸前约正中位置,然后忽然停了,抬起这人的头,嘴巴就要下去了,“你做什么。”李无忧用手拉住了,他忽然心里像被什么刺激了,不,就是被一个柔软的嘴唇从手心刺激了。
姜敏抬头,“人工呼吸啊。”
李正立刻说,“我来看看,说不定不用。”
姜敏起身,李无忧立刻拉着姜敏站到自己身边,看着李正弄了一会儿,人醒了,周围的人鼓掌,教书先生惊慌后退。
地方官也赶来了,问了前因后果,二人的说法竟然大相径庭,女人说,孩子被受教书先生虐待,重病缠身,精神失常;可教书先生矢口否认,倒说这女子威胁恐吓。
“这很矛盾啊,”姜敏低声说,“这女人为什么要栽赃教书先生?又为什么威胁恐吓,我怎么看不明白呢。”姜敏看又跟李正说道,“兴许你是对的。”
“早知道不管了吧。”李正说。
“不管,他要是没人救,过一会儿就真的死了。”姜敏说,“你说的没错,但是呢,我不想活成那样,走吧,地方官来了,剩下的不关我的事儿了。”
“你不管了。”李正问。
“不是要低调么。”姜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