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牧祯脚下一颤,踩断了一根短树枝。
明明踩到的是树枝,却如同踩到了炸弹一样,火花和烟云在她的大脑里轰然炸开,把那些乱七八糟、理也理不清的思绪统统炸成了碎片。
心跳的有点快,大脑启动不起来,只有一个来自本能的声音,从心底深处一声又一声地告诉她,不对,不要被这个人牵着鼻子走。
她是来找人拎清楚关系的,不是来越扯越复杂,“剪不断理还乱”的,她不该是那只被毛线球绕死的猫。
“不要开这种玩笑,”不知过了多久,牧祯重新抬起头,声音还有那么点不稳,“我不会像对万洲那样打你,所以用不着讨好我。”
超耐心地等了人半天反应,结果就等来那么一句,许时年愣了愣,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意思?”
他这随口表句白确实够随便,但怎么就成讨好了?
然此时,木头猫终于找到了她的毛线头,混乱的心境也重新有了片刻的清明。
“这问题,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她撇开了点视线,没有跟他直接对视,“从第一次的合作开始,你的目的就是不纯的,对吧?”
“我起先真的以为你是为了500块钱才入社的,可后来越想越奇怪。哪有临时工那么积极主动,不仅打完工不收钱,还反客为主自己揽活儿干的?”
“你难道不觉得,这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太不对劲了吗?”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又哪有那么玄的命中安排。
素来是人心向利,为己所图,才产生了各种行为,才有了牵连,才生了因果。
“……”
许时年苦笑一下。
池晔说得对,扔直球是不香还是不爽,非要跟万洲似的,把想表达的意思绕个十万八千里再说出来,人家能听懂的才有鬼。
奈何他直球扔了,也舒爽了,可人家依旧听不懂啊。
更糟糕的是,她的这个问题问得很好,直直地戳中了他那点一直藏得很好的小心思,戳得他否认不了。
他眨眨眼,目光里携着无辜:“喜欢不能是原因吗?”
牧祯的神色微凝:“你觉得我会信吗?”
“……”
可这也是真话啊!真话!
许时年又眨下眼,牧祯淡然地回视他,没有任何反应。
这段时间以来的很多画面从脑海中划过,许时年心下一叹,忽然有些自嘲地弯了一下嘴角。
“不信也是应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轻轻地阖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底那抹闲散之意没有了,只留下林间透下来的光线所折射出的点点光亮。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又遥远,开口的音色却很淡,以至于周身向来强烈的存在感也变得很淡:“所以呢?”
牧祯被这一眼看得心下一跳,忽然觉得那么久了,她根本没有真正地认识过这个人。
顶着个挺响的名头,却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跟学校里那些上课睡觉下课打游戏混日子的学生们也没什么不同,根本就名不副实。
但真的是这样吗?
“我想要一个解释。”她轻轻地握起了拳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加入我的社团,为什么一直试图跟我套近乎,为什么要引导我做一周cp这件事?”
还有很多为什么,但都不重要了,她只想要那个线头而已,把自己从这一切里抽身出来的线头。
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既视感,许时年缓了一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解释太麻烦,但你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你做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做。”他抬起眸子,望见白云悠悠的苍穹,“正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做,所以这世界展示所给你的,才是它最真实的样子,不是吗?”
*
牧祯一个下午什么都没学进去,难得早早地回了寝室。
还没开门,就听到屋子里两个女生说说笑笑的声音。
“哈哈哈哈,不行,太搞笑了,这确定不是ps里复制粘贴的吗?”
“不是,我问了,每张都是单独拍的。”
“哎哟我笑得肚子都痛了,怎么会有那么搞笑的人。我说你啊,这人从小到大所有照片都一个表情,一看就很无聊啊,你还喜欢他什么啊。”
“就是这种地方啊,连拍照都很无聊的人如果能对你摆出很感兴趣的表情,不觉得很反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