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温回到实验室的时候，依旧有些恍惚。

那个西装男人自称何盘，是从伯克利归国的t大特聘经济学教授，硅谷对冲基金出身，身兼数家企业的投资顾问，身价难估。

他说，自己本科也在清华数学系，是茹教授的亲师弟，两人情同手足。

他说这话的时候，傅温特意瞧了瞧茹帘青的脸，茹教授还是那副浅笑的表情，但总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所以他没有多待，接了张名片便匆匆离开。

只是心情并没有因为离开而舒畅起来，反而变得乱糟糟的。

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发信息的对象换了一人，语音变成了文字。

“小温啊，你是不是在忙？看到消息就回一句吧，大家都挺担心你。你爸他没怎么读过书，不会说话，你说的那些东西他也不懂，但他的出发点是为了你好。隔壁王家小时候学习比你差的那个小胖子还记得吗？前段时间买了辆奥迪，还娶了个很漂亮的媳妇，在村里出尽了风头，你爸羡慕得紧。我们也不求你有多大的出息，不指望你赚多少钱，只是你爸妈年纪大了，这些年身体也不是很好，就每天盼着你能早点回来陪陪他们，把终生大事办了，有个媳妇儿照顾你，也好让他们抱抱孙子。”

这是他姑姑，他们家唯一一个上过中专有点文化的人，也是曾经唯一一个支持他继续深造读书的人，现在也不站在他这一边了。

他的手指在对话框上停了几秒，上移关掉了对话页面。

消息栏上的另一条未读信息映入眼帘，来自他的导师：“小傅，你有空了来我办公室一趟吧，咱们再好好聊聊。做大事的人要学会忍辱负重，你已经有三篇sci一作了，就这么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你再延毕一年，那个实验结果出来发大文章的概率是非常大的，到时候我协助你申请，我有把握直接让你留校任副教授。”

直接留任副教授？

傅温苦笑了一下，把手机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兜里。

摊一次大饼他会趋之若鹜，摊第二次他还会心存希望，但大饼摊得多了，依旧尝不到味道，也就不香了。

“师兄？”一个柔柔的正太音在身后响起，“你站在这儿干嘛呢？”

傅温慌忙收起情绪转身，很意外地看到了背着斜挎包的贺易，他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来：“小贺啊，你来做实验？”

“不是啊，怎么可能呢。”贺易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就来补交个作业。”

傅温：“……”

也是，这人当初为了转专业才被迫来实验室闭关想发文章的，结果实验没做出来，专业也没转成，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他朝贺易点了下头就要走，却被对方抓住：“对了师兄，之前你不是说想找女朋友但是没途径嘛，我一兄弟准备搞个一周cp活动，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一周cp？”傅温跨出去的脚步顿了顿，“你是指昨晚话剧最后的那个一周cp？”

“对对对，就那个，原来师兄你知道啊！”贺易拿出手机划了半天，总算找到傅温的头像，给他转了一篇推文和一个二维码，“听说昨晚在剧场当场匹配了几对，但余位还有不少，如果师兄你想参加的话直接扫这个二维码报名吧，报了名后台会自动给你匹配对象的。”

傅温愣了愣，脑海里突然闪过昨晚舞台上那个姑娘好奇的目光，欢喜和失落的感情夹杂着同时升起，一下子堵在了胸口。

贺易以为他犹豫，不由地劝上一句：“师兄你别想太多，不是说勇敢的人才配拥有爱情么，你就试一试找找感觉，就当个游戏也没啥损失，对不上眼还可以终止活动换个人嘛。”

这话说的倒是轻松……

傅温目光垂下来，不知何意地扯了一下嘴角。

他隐约觉得这个活动不靠谱，至少对他而言有些不合适，但隐隐地，心底的某个角落又抱着些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