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又往西边爬了几步,暖暖的,晒得人整个儿倦懒起来。
牧祯站在一方小桌子前,听到工作人员喊比赛开始,就感觉身旁刮过几阵风,几道人影就往不远处的公共长桌跑过去了。
这活动的比赛规则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参赛者先跑到志愿者处答有关风筝的题,题答对了就可以挑选材料,然后把材料拿回来拼装成风筝。哪个组先把风筝放上去,哪个组就获胜。
第一名奖品是个花里胡哨的多功能记事本,第二名是支平价的英雄牌钢笔,轮到第三名还剩盒最常见的黑色签字笔。
吃力不讨好,也难怪这活动没什么人想参加了。
牧祯站着没动,看着其他队伍里的小情侣在那儿你拌我一句嘴,我摸你一下头,生生把两分钟就能搞定的环节拖成了七分钟,严重地怀疑了一下这次活动举办的目的。
好一会儿,长桌旁才有了空位,金天远远地朝她招招手。
“风筝起源于哪个时期?”
她随便抽了一张纸条,念完,没等牧祯说话呢,就自顾自地给起了提示:“哎算了,你肯定不知道,直接给你提示吧,战国以前是什么?”
牧祯眨眨眼:“可以这么放水吗?”
金天耸肩:“一共就9个人,奖品也没吸引力,你还想严肃到哪儿去?”
她嘴角努了努边上,其他俩志愿者已经开始坐着玩手机了。
牧祯点了一下头,说了句“春秋”,开始往桌上被翻乱的材料里找需要的东西。
“你会做风筝吗?”金天在旁边问她。
“不会啊。”牧祯很诚实地答,手里捏着几根竹篾,翻来覆去地同提示板上的图作比较。
“不会那你干嘛要报名啊?”金天看她一眼,凑过去压低了声音,“本来就是无聊的活动,人家小情侣好歹嬉嬉闹闹地有情趣,你一个人一个组,还不会做风筝,不是很……尴尬吗?”
她想说不丢人吗,但出口前觉得这词不好听,临时改成了尴尬。
牧祯不解:“为什么尴尬?”
金天用目光掠了圈周边的人:“你不觉得你在这人堆里有那么点突兀吗?谁知道他们这会儿是怎么看你的,回去之后又会怎样把你的事当笑话讲给朋友听?”
“可能会吧,”牧祯手上的动作没停,左看右看终于选好了风筝的骨架,对她说的话混不在意,“但我好像也没什么损失吧?”
金天嘴角一抽,无奈摇头:“跟你这木头真是说不明白,算了,我帮你去看看别人怎么做的吧,偷师完了回来告诉你。”
牧祯转过头来看她,见她一脸别扭的模样,摇摇头:“不用担心我,你忙完就去休息吧,不是说有篇很美的日语文章想背下来吗?”
金天没理她,径自跑到由两个体育部女生组成的凑数小组那儿偷师去了。
牧祯便也低下头继续翻材料,由于之前的人翻得很着急,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混在了一起,找起来有点麻烦。
她一边找一边把材料分类归整,临收拾完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张稍显褶皱的马拉纸。
她伸手取来,展开、翻面,白底灰面的形象就这么直白地映入了眼帘。
扁圆双眼,牛角脸纹,配一抹上扬的微笑黑唇。
几天前她不认识,几天后却莫名有些亲切。
无脸男。
她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拿起,见褶皱的印子正好落在无脸男的额头上,伸手轻轻捋了两下。
没捋平,又捋一下。
“你当你的手是铁熨斗么,捋两下就能让人家年轻二十岁?”
耳熟的轻佻声音从身后响起,牧祯微微一顿。
须臾,她回过头,看到本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人懒懒地立在金天原本的座位旁,白衣清简,很衬今日的阳光。
见到她,那人很自然地笑了一下:“又是无脸男欸,有没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牧祯有些诧异:“许时年?”
对面人一如既往地没谱:“看到我很惊讶吗,还是说,很欢喜?”
牧祯一如既往地不为所动:“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这是我们学院的活动。”
“可操场是公共区域啊。”
“……”
这话说的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原来你是真的很闲。”
一个音色低沉的男声从另一头响起,打断了牧祯思考。
她转目望去,看到了慢慢走来的于瑞峰。
许时年瞟了他一眼:“你这什么塑料兄弟?我放弃大好的周末时光跑过来帮你撑场子,你没感激涕零就算了,居然还嫌弃我闲,绝交算了!”
“没有嫌弃,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于瑞峰在他俩跟前站定,想到许时年过来没有先找自己,而是来了这儿,不由地又看了看牧祯,问,“这是你女朋友?”
许时年愣了愣,继而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