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来之前，便知道，将军没有直接把信笺和珠串直接送回来，除了另有隐情的这种情况，还有可能别有所求。

有所求，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要她能做到的条件，她一定会尽力达成。

陆俢延稍微抚了抚欠身的李蕴凉，道：“夫人不必致谢，我也只是完成了我答应他的事情。身为他的上级，对于他的离去，我也十分悲痛。但逝者已去，请节哀顺变。”

“他的尸骨，可曾带回？”战场之上，有马革裹尸，还是好的，曝尸荒野更是寻常不过。但她希望即便他已身死，百年之后，两人若能葬在一起，也算是心愿被实现了。

若是，尸骨无存，那么，她便在他留下的地方，随风而去

陆俢延道：“他选择了火化，他的骨灰就埋在锦绣园的香樟树下。抱歉，当时，他并没有把你的名字说完，辗转多年，我才找到了你。在军营中，他已经改名换姓，所以花费了一些时日。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理由，所以，抱歉，让你等久了。”

李蕴凉，摇了揺头，道：“能够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我已经了却心愿。将军，不必说抱歉。他不过是将军众多部下之一，将军能如此用心，小女子李蕴凉已感激不尽。”

他曾说过，今生若是无缘，那么他会葬在那棵他们定情的树下，化作魂灵，等她一起度过奈何桥，喝同一碗孟婆汤。

据说，喝下同一碗孟婆汤，下一世就能不相忘。

她的眼中的神采已然随着知道了项志远的离去而涣散，沐无笙很担心，她会不会因此殉情。故而安慰道：“周夫人……”

李蕴凉打断她道：“郡主，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称呼我的名字，而不是周夫人？”

沐无笙不解道：“为何？”

李蕴凉解释道：“其实，我和周家的二公子周擎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我们除了这个名义外可以说只是朋友。”

沐无笙追问道：“可传言中，你们恩爱有加，周公子更是对你一往情深。”

李蕴凉思考了一下缓缓道：“郡主都说了，传言，传言都是经过修改加工的。其实周公子和我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人。他另有心爱的人，故而我们一直是以朋友的方式相处。”

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周擎已经跟她提过他们的事情？如果是这样，也好，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陆俢延确认道：“即使如此，那么周擎应该已经跟你提过我们的事情了吧？”

李蕴凉点了点头道：“他的确跟我说了些你们的情况。但我还是来了，因为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李蕴凉捏了捏她手中的火珊瑚珠串。

沐无笙忙解释道：“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你千万不要多想。”

李蕴凉稍微勾了勾唇角，柔声道：“我知道，我看了周擎给我看的你们的册子，册子上……有我父亲的名字。但，其实，我帮不上什么忙。我的父亲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如果我能说服他，我也就不会是今日的模样。”

说起来，她对于她父亲的恨已经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淡化。她知道，她的父亲未必没有愧疚，只是事已至此，不如就此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