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记得那年他打了胜仗,赢了彦昭王半座城池,军营上上下下喜气盈天,回到军中,陆渊刚想开酒坛与众将士庆贺一番,钟云便将金陵来的信呈了上来。
信上说陆铠已故,让他早日归府。
那一夜,陆渊彻底大醉了一场,醒来时枕下早已湿透,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家中兄长病逝,没过几日,皇上便下旨允他回金陵,可陆渊当时枯坐在一个小山坡上很久,最终只回了一封信给国公府。
信上只有五个字:战事紧,不归。
战事紧不紧,金陵的人并不清楚,但陆渊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一个道理,那座没有陆铠的国公府再也不是原来的国公府了,回不回去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陆铠曾在信中反复提及的那个问题,如今他总算有勇气将深埋在心的答案说出来了。
“大哥,我不怪你。”陆渊眼底微湿,视线里的小院仿佛也蒙上一层雾气。“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亲口告诉你,我不怪你。我知顾含薰嫁给你并非你所求,也知你一向疼爱我不忍我伤心,我离开金陵不是因为恨你,不回你的信也不是因为恨你,我只是胆小,我怕我自己无法面对。”
说完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眸中满是愧疚,“大哥,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不等我想明白,如今我终于想明白了,可我要去哪里找你?”
可空气安静的让人心碎,耳旁连阵风声都听不到。
只有天上的月光半明半暗洒在陆渊身上,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
陆铠已经死了,再也没人听你倾诉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