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珩已经跪在了床边。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抚上赵枫瘦削的胳膊，试图将他摇醒。

“阿爹。”

那句一直梗在喉咙里带着哭腔的喊声便不知不觉冒了出来。

床上昏昏沉沉的人总算有了反应，他使劲掀动眼皮，瞪着深凹的眼珠看过来，喉头火烧火燎，却只能发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呻吟。

“哎，赵枫啊，你别怪我，都这时候了，再不把她带来，以后我下了九泉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月儿。”立在一旁的章老爹见他情绪有点激动，连忙弯下腰，紧紧握住他干瘪的手。“来都来了，你就放宽心，我不会让人发现阿珩的身份。你有什么话赶紧交代她，免得日后留下遗憾。”

听了这话，赵清珩眸中的涩意越来越浓，她胡乱抹了抹眼睛，哽咽道：“之前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不怪你丢了我，我现在只盼你能挺过来。”

说到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咬着唇哭出声来。

“哎，这时候还哭哭啼啼做什么，他这回是无论如何也挺不过来了。”章老爹一跺脚，小心翼翼觑了眼身后紧紧关着的房门，没好气地说道：“赶紧说些有用的，别只顾说这些废话。”

赵清珩心头甚是委屈，原来不知自己阿爹的去向也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知道了，却要面对生离死别。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憋住即将涌出的泪水，一字一句顶了回去：“阿公，这时候难不成你要我笑？”

“你……”章老爹一下气结，冷哼一声，“哼，整日就知道与我作对，你之前一口一个陆大哥时怎么没想到今日？也不知道收敛点，陆家是你能招惹的吗？看看你爹，都被陆家折磨成什么样了！”

赵清珩一时语塞，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既羞愧又不甘。她动了动红唇，想替自己辩解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倘若陆渊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还会对自己如此温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