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在一个路边的茶铺里遇到了祖孙四代三口人,以卖茶为生。
那祖孙四代三口人要招待我们三百个人的茶水着实不易,我们这随行的阿姨老哥哥们就去帮忙。老哥哥们嘴杂,居然套了人家的话。说是这本来是祖孙两人相依为命的,可这孙女儿命苦,不知道被建康城里来的哪家浪荡子弟勾引失了身,这曾孙子都生下来十几年了。
我还给了那曾孙十两黄金呢。我知道建康城的浪荡子弟多,人家取的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这姑娘日日在这茶铺里风吹日晒如今也成昨日黄花了。她年轻的时候那浪荡的人也没来娶她,如今更是不可能了。亦或者,那负了心汉子十年前就在战争中为国捐躯了呢。
那少年尚且不知所措,那女子且是珍重。她不要我的黄金,反而取下自己的竹藤簪子送给我。她说,贫有贫的道义,富有富的好处。她开了茶铺,得了我的茶水钱便不能再受我的黄金。她要她的儿子身正行正,知恩感恩。
我收了那竹藤的簪子,便按她所说如数给了三百人的茶水钱。离别时,我将我的一个空空的锦囊赠予她,我承诺若他日她有什么需要帮忙,便拿了这个锦囊到建康城高家寻我。
那女子的风貌偶尔会重现在我的记忆里。守得凄寒之人心智必定坚毅,她还如此年轻,且具有如此定力,真不知道她的人生里究竟是谁错过了谁,谁才是那个应该后悔的人。
过了竹溪再往北,便能看到赵国的平原广袤。
高悠扬告诉我,那平原深处便是羯人飞扬的铁蹄以及刀马弓箭。我们一路上最艰险的路程怕是要来了。
高悠扬即便如此说,我心里也不怕。
这晋赵的战场在十年前血流成河,晋国伤了多大的元气,赵国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这几百人是戍边而来,若也遇到他们赵国的人戍边,若运气不好便打起来,若是运气好也不一定会打架的。
只是李思博柔柔弱弱,司马万里舍不得拿他去赵国外交,怕羯人一个激动便杀了来使,所以这些年晋国和汉国还明面上沟通的好再加上汉皇那宝贝女儿明月公主都做了陆家的长媳,这关系也是缓和。
我与高悠扬说,其实我们可以派人去赵国和谈的。大家享了十年太平,也应该知道太平的好处。
高悠扬只说,羯人冲动易怒,并不如我们一般前后思虑。他们没吃的了,就放马过来抢,他们膘肥马壮了也还是会来抢,抢女人钱财抢粮食什么都抢。
我默默数了数我和高悠扬如今随身带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