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益并没有喝水，他长出一口气，然后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痛楚使他稳定了情绪，语声也变得平缓，“金国要对咱们发兵，想，想打咱们大宋……”

顾小然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我们两国不是友好吗？金国为什么要跟我们打仗？”

李明益道，“情况紧急，我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金国已经做好准备了，只差一个由头，随时都有可能发兵……”

顾小然眼中惊疑不定，讷讷地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也不敢拿这种天大的事情开玩笑。那金人叫完颜阿利，是完颜宗翰的侄子，完颜宗翰在金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连金皇都对他言听计从。”

“完颜宗翰？”

“这么跟你说吧，就是这个完颜宗翰领兵打败辽国，攻占辽国都城西京。现在他野心勃勃想要与我大宋开战。完颜阿利此次来汴京就是完颜宗翰派来秘密查看宋军的防范。只可惜，宋军完全没有意识到即将来临的危机……”

“你不是金人的……”走狗两字，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是这边的人，隐姓埋名，我……请姑娘相信我。”

这就是说，他绝不是在说胡话。“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会告诉我？”顾小然瞪大眼睛，不免觉得很意外，心想难道他以为这事跟她说就能解决问题吗？他是不是急糊涂了。

李明益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说：“金国乃虎狼之国，比之辽国有之过而无不及，一旦交战，后果不堪设想。”

闻听此言，如清朗的天空忽然布满了阴云，顿时连心里也生出阵阵凉意。顾小然脸上出现惶恐，她不明白，好端端的金国怎么忽然会与大宋为敌？辽国已经这么难对付，要是真的和金国打起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想着想着，心中更加恐惧起来。

“当务之急，是把消息送给当权者知道。”

顾小然一愣，“什么？”她刚想再说什么，忽又停住，看向对面道：“李公子有什么想法吗？”

李明益语气柔和地道：“你也不必担心、害怕，有我们在呢！”

原来他在安慰她，顾小然有些感动，还是问道：“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只是风尘女子，这种军国大事，我又能做什么呢？恐怕不行！”

“难道你不愿意救国救民？”

“救国救民，我肯定愿意!”顾小然站起来，“那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李明益苦笑一声，道：“我相信姑娘可以把这个消息传给有用的人。”

“相信我？”顾小然眉尖一跳，喃喃低语，“有用的人，好，我想一想。”

顾小然沉吟片刻，道：“我把消息传给红玉就行了。”

“红玉是谁？”

“梁红玉，她是我的姐妹，就是……就是西军韩世忠夫人。”

“哦！韩世忠！太好了，金人仔细研究过的我大宋将领中，就有韩世忠。”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要管我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我是好人，一心为国为民的人就行了。”

当然，顾小然早就猜出他不是一般人，这点眼力她还是有的。

李明益眯了眯眼睛，目光中充满关心，“你是个好姑娘，谢谢你！”

“你也太小看我了，难得有为国为民效力的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商量妥当，李明益往门口走去，手刚触碰到门锁，一个念头倏忽闪过，他停下来，慢慢转过身，手里拿着一张银票，“我无亲无故，哦！我曾经有个妹妹，后来丢，丢了……”痛苦而缓慢的声音顿了顿，“我跟你有缘，把你当妹妹看了，这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以后找个知心知意的人，好好过日子去吧！”

顾小然没想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愣在那里，待反应过来倒也感动的珠泪盈盈。

似乎看到他眼角湿润，只是这人怎会这么容易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