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玉坐在马车内,也察觉到气氛的紧张压抑,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双手死死攥住手帕。
跟在马车一侧的耶律泽低着头,看似浑不在意,微微颤动的耳尖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怎么回事?”另一辆马车内,虚弱靠在榻上的耶律齐慌张出声。
他之前跟着萧德禄骑马行驶了一天,就累得受不了了,不顾萧德禄的劝说,还是改乘马车。
从未上过战场,此刻,一察觉到有异动,整个人便开始不自主地惊慌起来,吓得脸都白了
“太子殿下不用担心,末将等定会护您周全!”
身侧有将士坚定的声音响起,稍稍冲散了耶律齐心头的惊慌,他理了理衣衫,复又躺了回去,努力做出淡定的样子。
“将军,来人好像是……是耶律将军的人!”
前方率先有人认出耶律荣的旗帜,蓦然高声惊呼,萧德禄拧起眉,心中的不安随着渐渐逼近的马蹄声越来越浓。
早已疲惫不堪的萧羽凡远远看见属于北辽大军的旗帜,长长松了一口气,至少眼下是安全的了。
“萧将军!”两军会师,萧羽凡有些狼狈地跳下马,拱手看向面色冷沉的萧德禄。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先前的军队也有数万将士,为何如今只见你们区区数千人?”萧德禄没有心思去关心面前人身上的血迹从何而来,声音如同结了冰的冰凌。
“是臣等无能,没能守住。那南宫毅假意谈和,却趁夜深之时发起进攻,臣等一时不查,让他逮了空子!”萧羽凡面露几分尴尬与愧疚,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萧德禄,只觉如芒在背,似有千斤顶压于后背。
沉默,死寂的沉默,许久之后,萧德禄一言未发转身离去,萧羽凡慢慢直起身子,眼中明灭不定。
此后一日,晋军占领了原本北辽驻扎的营地,和前来支援的北辽军队形成僵持之势。
“本将军说了!太子妃是晋国郡主,只要将她作为人质逼迫晋国退兵,这场仗我们就不用耗费一兵一卒!”北辽营地,耶律荣面色潮红地怒瞪着耶律齐。
耶律齐也是不甘示弱的模样,一字一顿回道:“如玉是北辽太子妃!死也是北辽的鬼!三弟你是说的哪门子胡话竟然让一国太子妃去当人质?!本宫说了!让太子妃去和晋国谈和就是最明智的选择,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这几日,约摸是因为顾忌着萧德禄的警告,耶律齐脸色已经好了不少,只是比起整日在沙场征战的耶律荣来说,依旧太过文弱,因此即便用了全力,看起来依旧是没什么气势。
“呵!太子说得好听!您莫以为臣弟不知道您在想什么?那柳如玉不就是有几分美色而已吗?您若喜欢,臣弟再去给您寻上其他比她更好的送去就是了!”耶律荣也是被气急,看着这个什么都不如自己却能当太子的耶律齐,毫不留情地直戳伤口。
“耶律荣!你给我住嘴!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要以为整日在外立了军功就可以目中无人了!也不知是谁前两日被人生生将数万军队灭至只剩数千人。耶律荣,那无辜牺牲的数万将士,夜里就不曾找你索过命吗?!”
许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耶律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苍白的脸上也浮起了几丝潮红,毫不示弱地盯着耶律荣,似是觉得骂得还不够解气。
本就对那无数死去的亡灵心有愧疚,偏生此刻还被耶律齐如此毫不顾忌地提起,耶律荣一口气没提上来,只觉喉间一阵血腥。
手指碰到腰间冰凉的物件,耶律荣未及多想,一把拔出弯刀就要往前砍去。
“闹够了没有!”平地一声吼,耶律荣手腕一阵剧痛,再回过神来,弯刀早已被扔到一旁。
“眼下晋军虎视眈眈,二位殿下竟然还有闲心在此逞口舌之快!莫不是要让臣向陛下禀报再派一位殿下来主持大局?”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萧德禄站在两人中间,声如龙钟,周身似是蒙上了一层冰凌,狠厉的眼风扫向两人,总算是压住了一场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