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今夜，京城恐怕还会有一场风雨，姐姐早些启程吧。”

孟长盼点头。

她转过身，双膝一曲，对着远方敬安侯府的方向，沉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缓缓合上眼。

“今日起，敬安侯府的孟长盼便不再这世上了，我对天起誓，从今往后再也不复踏入京城，父亲母亲请恕女儿不孝。”说罢，睁开眼睛慢慢站起身。

孟长盼仰头望向宁静的夜空，眼角似乎有一瞬的晶莹，但随着秋风拂起，又消匿的无影无踪。

“好了，我该走了，妹妹多保重，你也早些回府，免得……他们生疑。”

孟倾城挑唇一笑，“我都安排好了，没事的，倒是姐姐，路上一定小心心，咱们这次计划匆忙，我只简单安排了一些人沿途保护，虽然不是什么武功高绝之人，但对付些山贼小匪也足够了，希望能护你一路平安。”

孟长盼瞧着她，有些惆怅地吸了吸鼻子，最终上前一步抱紧了她。

“妹妹，我从未想过，最后能送我一程的人是你……”

孟倾城弯着眉眼笑了笑，“姐姐大可不必这么想，你我虽然并不是亲姐妹，却有做姐妹的缘分！往后倘若我患了难，很有可能去投奔你，到时候你不要嫌弃我就好。”

孟长盼闻言，终于跟着笑了，“怎么会呢？妹妹这般聪明，根本不会落得那般田地！说起来若非是秦家人，你我也不会有这一场缘分。”

孟倾城耸了耸肩，“别那么煽情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的！你快写启程吧，等落下脚来，给我捎封信就是了。”

马车早已在不远处备好，孟长盼的婢女胭脂已经在车厢外等得很焦急，看着孟倾城二人走过来，屈膝跪下去，对着孟倾城磕头。

“多谢二小姐救我家小姐。”小姐在秦家过的什么日子她最能体会，如今小姐能从秦府逃出来，等于重获新生。

孟倾城将胭脂扶起来，“救你家小姐的人不是我，是她自己。”

她不欲多说，对车夫打了声招呼，“启程吧。”

孟长盼看着她，几次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抬步上了车厢。

孟倾城清楚的猜到她想问，而一直没有问出口的话，无声叹了口气。

“大姐姐放心吧，如果敬安侯府真的出什么事，我会尽量保住母亲的。”

孟长盼的泪这才潸然而下，“妹妹还说这些做什么！即使他们有过错，他们也是我的亲生父母和兄长，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他们的结局罢了！但这些终究都是他们的业障，我既然已经抛弃了这个身份，自是不会在劳烦妹妹做什么。”

她顿了顿，又道，“另外想必妹妹已经清楚素素的事，至于怎么安排，就全听妹妹的吧，对于明勋哥，我该做的也都做了，今日既然离开京城，就再没有仇也没有怨了。”

长风过境，半夜微凉，她阖上帘幕，没再多问什么。

马车渐渐离去，消失在夜幕中。

孟长盼最终还是没能问出那些她想知道的问题

——得知她在火场中逝去的消息，父母和兄长都是何反应？又有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伤心难过？

人们总是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能幡然醒悟，而殊不知那种几率实在太小太小，也让许多人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因为等不及而远去。

显然，孟长盼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