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颗眼泪就这么直勾勾的毫无征兆的掉到了她的手背上，似是早就储在眼眶之中。

拢月眼睛发酸，“若是可以，我想寸步不离的在你身边。可是天不遂人愿。我现在……我现在渐渐的在失去记忆了，我甚至不敢跟你多说话，因为说太多我会记不住，等你问我时，我怕答不上来，我怕你察觉，我说我的医术是天下无敌，没有什么毒能难倒我，为了这个谎言，我每日都要装得精神百倍，让你相信……相信我真的在一点点的好转，可是……我怕我瞒不下去了，我能感觉到你也装的很辛苦……我们就像两个傻子，一个拼命撒谎的说，没事，另一个拼命的配合说，我相信……”

她的生死且不论，这次百里曼熙给她的打击很大，拢月鼻尖泛酸，视线也有些模糊，“我想……我到底是在乎你和她发生了关系的，我骗过了所有人却骗不过自己，我想我还不够大度成熟，连这个都忍受不了。”

“我这时候才发现，人世间，最难的，不是一走了之，而是选择原谅和接受……”

“白玉荣，我走了！”说着，她抬手擦去眼角外溢的水色，喃喃自语道，“若得上天垂怜，我或许能找到解毒的办法，又或许我出去游历一番，开阔了心志，便也能坦然面对这份过去，又或许……我死在某个未知的角落，然后我忘了你……”

“在我临死前离开，至少……会让你觉得，我可能在大燕的某个角落，活的很好，我卷了，累了，便会回来，让我们彼此心里都留下一份期待吧，期待往后的重逢，也许是三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你垂暮之际，也许……没有也许……”

“白玉荣，有件事，我一直很遗憾，很遗憾你从未说过，我爱你，然而，我也没对你说过……”

“对不起，我爱你，很爱，很爱！”

一句话，打断所有。

白玉荣睫毛微微颤栗，想要醒来，却不得章法，拢月的话入耳，让他的心发颤，眼泪不觉滚落而下，一片模糊中，拢月看着男人闭着眼却清晰外露的情意，那厚重……

让她几乎窒息。

房间里，烛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跳跃的烛光下，男人安静地沉睡，一无所知，气息浅浅。

她鼓起勇气转身，用袖子抹泪，泪水隐没在她袖口。

她想听他说同样的话，可现在却感觉……其实，相忘于江湖，也许更好。

她还有一个不得不离开的原因，是因为白濯。

虽然白玉荣没说，但她知道，白濯之所以给她下毒，是希望用她威胁白玉荣，算着时日尚早，她离毒发还有一段时日，白濯不会那么快现身，但若她失踪了，他没了威胁白玉荣的筹码，便会自乱阵脚，路出马脚来。

白玉荣醒来时，已是次日，拢月已经失踪了五个时辰。

王府之内所有能动用的影卫都被派了出去，就连皇宫里的禁军也被调用了大半，以至皇帝缩在寝殿都不敢出来，生怕这时候白濯趁机带着人来皇宫行刺他。

王府里，白玉荣怔怔地看着空寂的房间，面上满是茫然之色，仿佛有什么东西顷刻间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