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相更加过分，他甚至还想要爱。

幸运的是原主没来得及献身就离开了，大概也没有付出过不该付出的感情。

她在这一刻竟然觉得宋瑜有些可怜。

“你在做什么梦。”宋忱杳陈述着一个事实，“你凭什么要求别人爱你？”

轻飘飘的问句，有时候听起来更像刀子，软刀子不能一瞬毙命，却能给人瞬间疼痛。

宋瑜怕公司上不了市，怕宋岩不认可他的努力，怕亲生母亲装不下去有一天自杀，但是他最怕的，其实还是没有人爱他。

“我为什么不能？”宋瑜的声音陡然拔高，“我是哪里不配吗？就因为你比我来得晚吗？你凭什么？”

很显然，他们两个在“凭什么要求别人爱你”这个问题上的理解产生了分歧。

宋忱杳只是想问，亲妹妹为什么一定要爱上你，补偿你在别的亲人那里失去的那一部分呢。

但宋瑜疑惑的是为什么没有人爱他。

宋忱杳道：“没有为什么，就像你也根本不爱宋忱杳。”

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但是精神明显比之前激动的宋瑜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反常，反而听到这个全名可能相对而言更受刺激。

“你凭什么这么说？”宋瑜问她，这个瞬间，站在他面前的人好像不是他熟悉的妹妹，而是一个局外人，能漠然地同他讨论爱不爱的庸俗话题，“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你哪里爱她，单纯恨她而已。”

这句话并不是宋忱杳说的。

她有些吃惊地望向走到她身侧的男人。

林映深看上去像是仓促赶过来的，车子不规整的停在远处——一个很有可能因为停错了位置造成剐蹭而遭到其他车主投诉的位置。他的脸上有些不太明显的、在这短短的几十秒内几乎已经散尽了的汗珠。

不知道是不是她潜意识觉得林映深应当是不管不顾赶过来的，她觉得他的西装外套似乎也有一点打皱。

林映深不动声色将宋忱杳拽到自己身后，掷地有声地接着说：“你连你亲妹妹是什么性格可能都不见得了解。”

大抵宋忱杳之前那一番魔幻言论还是造成了一定影响，宋瑜在她的形象一秒模糊的情形下，却对林映深的这张脸辨识力极强。

“那你呢？你和我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宋瑜看清了眼前的男人，好像此刻又不太在意把宋忱杳抓在手里这件事了，“我听说林家小姐死了之后，瑶川被辰晖抢走了不少单子。”

这句话暗示意味极足，林映深现在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要强忍着才能保证不去看身后人的表情。

宋忱杳其实比他更心虚，以至于根本不敢乱想。

于是心虚使人爱虚张声势，“他跟你当然不一样。”宋忱杳反驳了宋瑜的说法，“他从没想过占有谁。”

林映深闻声握紧了手心。

“他也从没想过……要把谁的翅膀折断。”宋忱杳看着宋瑜说。

“为什么你觉得你的父亲不爱你呢？亲情又没有排外性，有没有宋忱杳你都是他的儿子。”

宋瑜被迷惑了。

宋忱杳频繁提起宋岩，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这么久以来一直在同宋忱杳较的劲，好像都是为了博得父亲的喜爱和关注一样。

根本不是这样的。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说。

“我确实不知道，”宋忱杳说，“因为以前的宋忱杳已经死了，她也没办法告诉我，她究竟有多痛苦。”

说完这句话，她趁着宋瑜没有反应过来，拉着林映深的手，走到他的车前，示意他开车门。

林映深根本没来得及锁车，只是下意识地为她打开了驾驶座的门。

宋忱杳狐疑地看了她哥一眼，坐了上去。

而被留下的宋瑜当然不是因为善心大发才不追上去的。

他开始认真思考宋忱杳永远消失这个可能性的时候，发现有些难以接受。

于是车里的小明星看着外面站着的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仿佛在一瞬间变得虚弱又无能，他佝偻着背，最后干脆顺着弯腰的姿势坐在了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

“我们去哪？”宋忱杳一边开车，一边看了一眼从方才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林映深。

月光蓝的suv此时已经驶出了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得以重见天日，林映深却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坐在了副驾驶。

林映深：“……”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宋忱杳一眼。

宋忱杳暗自觉得哥哥有些可爱，并不打算点破令他尴尬，装作自然流畅地问：“林总，公司是不是还在工作时间？”

林映深看着她，看不出丝毫打算兴师问罪的痕迹。

——诚然现在她在林映深面前还是宋忱杳。

他熟练地拿起自己惯用的面具，沉稳的八风不动，“是。”

宋忱杳看着一秒冷漠的哥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于是道：“林总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收留我啊。”

坦白说，林枕瑶撒娇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下轮到林映深反应不过来了。

他顿了顿，道“有。”

枕园的住处摆明了已经不再安全，短期之内他也不再放心让她回去住。原本还要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让披着宋忱杳皮的林枕瑶心甘情愿跟着他换地方，这下好了，契机和办法都不需要了。

解决了窝的问题，宋忱杳开心了：“好。”

开了一会儿之后，林映深发现自己并没有告诉宋忱杳其他住处的地址。从前林枕瑶也没关注过这些。

但他没有开口问，直到车子停在了瑶川的大厦前。

林映深道：“怎么来公司？”

宋忱杳松开方向盘解安全带，“你不是还没下班吗？我等你啊。”

林映深深黑的瞳仁里仿佛在那一瞬间涌起许多情绪，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