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一个人在做生意的时候，还是和私下里有些分别的。”宋忱杳道。

苏浣也明白成年男女，感情生活都是冷暖自知，点到即止就可。

“我提醒过了，反正。”苏浣道。

手打柠檬汁端上来了，宋忱杳喝了一口，有些后悔。

但是味觉上的酸，能暂时分化心上的，也算是不可多得的治愈饮品，神清气爽。

苏浣看着她那仿佛陷入魔怔一般的畅快表情，嘴角疯狂抽搐。想吐槽又不知从何处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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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忱杳上辈子没有开过suv，按道理她一个本本族，应当是先从小型车开始的。但是苏浣告诉她在圈里混，还是要看脸面。

奔驰系的suv已经算很低调了。

于是宋忱杳自作主张定了红色。

原谅她，毕竟还是搞艺术的，且她一向偏好生活用品无论是不是易耗，都要色彩高饱和的。衣物方面恰恰相反。

因为宋忱杳的长相过于浓艳了。

但是从前的林枕瑶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林枕瑶的气质其实和不表现内在的司梧小姐有些相似，她对路珉热情似火是小情侣私底下的事，摆在面上时，林枕瑶大部分时间是个寡言的大家闺秀，名副其实的。

但是路珉太闷了，林枕瑶如果不能多说两句，迟早有一天，不是被路珉憋死，就是在家被林映深憋死。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在他们两个人面前，基本上等同于消遣对象。

大二那年的复活节假期，她回国，和当时拍完了人生中第一部戏的路珉约好了一起出去玩。

但凡男女朋友，一同出游势必要面临一个生死难题——是否要同床。

他们的确同床了，但是什么都没发生。不是路珉不想，恰恰相反，路珉那个时候看起来感情深沉的快要灼伤她了，她一边暗自为自己终于感觉到被爱而庆幸，一边又忐忑地拒绝了他。

路珉的脸色很不好看，林枕瑶不是没有注意到。

她觉得很委屈，如果路珉真的把她当作一生的伴侣来看待，又怎么会急在一时呢。

之前一瞬间似乎握在手里的资本又消失了。

路珉也许只是想要和她上床而已，林枕瑶想。

难为路珉那样一个人，能屈尊降贵拉下脸面来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

那恰是林枕瑶被问这个问题问到最不耐烦的一段时间。

她也有点不太舒服，“你为什么老要怀疑这一点呢？”

路珉抿了抿唇。

他是天之骄子，其实从小到大有过的不自信，基本都在林枕瑶这儿了。以至于路珉时常想，她是不是自认为握住了他的把柄，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居高临下。

他总觉得自己是投入感情失衡的那一方。

林枕瑶看起来像是处于弱势，她身体先天不足，在别人眼里仿佛是她在追着自己跑，而他不善言辞，看起来爱答不理的更像是占了上风。

可真正有多少不确定只有路珉自己知道。

而这些不确定和犹疑，林枕瑶通通都毫无所觉，哪怕路珉不止一次地旁敲侧击过，林映深的企图不良，她甚至还是不愿意从林映深的房子里搬出来。

那些听起来正当的理由，在路珉眼里渐渐就变了味道，成了她甘心留在一个对她怀有感情的男人身边的证据。

有时候路珉也会怀疑，是不是因为身体不好，林枕瑶会通过男人的爱慕来确定自己的人生价值。

诚然这些话并不适合说出口，连他自己想来都知道有多么恶毒。

但是当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路珉想的就更多了。

他想，为什么她不愿意，是不是因为林映深提前交代过什么，她就那么听别人的话吗？

而他在她眼里，是不是又变成了一个只贪图异性身体的人渣？

路珉很少体会委屈这种情绪，但是这一刻，他想，我只是想要把眼前这个女人捆得紧一点，为什么她还要怀疑我的居心。

年少时人的棱角尖到自己都无法预料的地步，面对面的时候更容易向最在乎的人显露自己的锋芒。

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更理解自己的道理。

路珉对这段感情究竟有多不确定，只有他自己明白。

林枕瑶翻身对着顶灯，像是自言自语：“你没想过要和我结婚吧。”

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

如果在往常，路珉一定会激烈地反驳，然后告诉她，你每天这么怀疑我难道我就不会委屈吗？

但他懒得说。

于是林枕瑶当他默认了。

成人之后，人们才会明白，影视剧，小说中的主人公心里有真相却就是不解释一定要任由对方误会的情况，在现实中是真实存在的。

很多时候，因为我们是局内人，总是意识不到对方会因为某个时刻的沉默陷入痛苦。

如果每一对恋人都能拥有上帝视角，可能就不会有争吵，和更多的分离。

“想也是，”林枕瑶自顾自地说，“我听说阿姨蛮喜欢司姐姐。”

路珉猛地扭过来看她。“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林枕瑶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很讨厌那些恋爱之中看起来尖酸刻薄的女生，“好像你身边所有的人都觉得你们两个更合适。”

林枕瑶其实并不算太强大，只是作为一个病人，她觉得自己理所应当要更强悍，不然活不长的。

路珉还是没有说话。

林枕瑶看着他的眼睛，“我觉得你好像累了。”

这句话基本上说到了路珉的心坎里。

“但是我应该还是不会提分手，”林枕瑶说，“因为太喜欢你了，你知道的，我一辈子可能也没有多长，也许根本看不到你结婚生孩子呢……”

她的话没说完，声音开始变得闷闷的，一半是因为开始哽咽，另一半，源于路珉突然翻身过来将她紧紧抱着。

“你给我闭嘴。”路珉听起来恶狠狠的，“林枕瑶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许再提那个。”

“……”林枕瑶在他怀里眨了眨眼，入目一片漆黑——他用的力气实在有些大。她想，可是这些是事实，是他们两家人都心知肚明的东西，尤其是路珉的妈妈，没有一次见面不在隐晦地提醒她。

她想她可能自己也有点累，却自私地想要把责任推给路珉，所以她说他累了。

但是这样看起来他并没有否认，他确实累了。

不过还好，以后的路好像并不算好走，但是路珉并不打算放开她。

她这一辈子好像也没有太多愿望，也并不想要每一件想要实现的事情都被实现，但是最起码的，她觉得两个人分开不应该是因为坚持不下去了。

她只接受死别。

当时单只是想想而已，没有料到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