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叠看她，看她粉色的长发在旷野的星光里浅的几乎透明，又显出发根上的一点点浓墨重彩的黑来。
“是吗？”
“是啊，”宋忱杳说，“当一个人有机会再来一次，就会更明白那些东西是重要的。”
她看上去并不爱钱，也不爱圈里形形色色的肉体，更好像对名誉不那么在乎。
“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
“哪里奇怪？”
周叠：“奇怪在……根本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你看上去好像很虚伪，却又似乎时时刻刻在说真话。说你人设崩了也不像，我只能说你好像人设很模糊。”
宋忱杳道：“我还有人设？”
这是自然而然的，哪个明星能没有人设。
因此周叠并没有回答这个蠢问题。
导演在另一桌那里敬酒，转回来才发现他们这一桌竟然自己吃自己的，完全没有聚餐精神。且主角还在那里说悄悄话，完全不把集体放在心上。
蜡烛都快要燃尽了。
“诶？你们两个要谈情说爱再说哈，小宋你先把蜡烛吹了！”
宋忱杳想要解释自己并没有在谈情说爱，但是想想还是避免了越描越黑。
吹灭蜡烛的瞬间，她恍然发现自己许了一个多么荒谬的愿望。
+
许完愿望之后，露天的餐厅里开始进入了各方敬酒的无限循环。
郑导许诺了明天休半天，所有人都乐疯了。
宋忱杳跟着于童到了来探班的粉丝们面前。
来的人并不少，最起码比宋忱杳预估的应该在这个点出现在这个荒郊野岭的多得多了。
“你们一会儿怎么回去？”宋忱杳担心这些小姑娘的人身安全。
为首的粉丝团代表道：“别担心啦杳杳，我们租了车过来的！”
宋忱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群中不知哪个方位突然爆出一声“生日快乐”，接着此起彼伏的祝愿在四下响起。
“生日快乐杳杳！”“姐姐生日快乐！”“杳杳永远十八岁！”
宋忱杳弯腰浅浅鞠躬，不停道谢，“谢谢，谢谢大家，谢谢你们。”她觉得有些眼热，于是飞快地眨眼。
她的眼睛生的本就十分引人注目，在夜空下分外明亮。
宋忱杳吩咐身边的工作人员去把剧组的大蛋糕带过来一些分给她们。
“不用了杳杳！”粉丝代表道，“我们能见你就很开心啦。”
“唉，”宋忱杳叹气，“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时常会觉得自己当不起这么真挚热烈的喜欢，总生出偷走了别人的爱的罪恶感。每每面对粉丝的时候尤甚。
“可以合照吗？”有个粉丝问。
“当然啊，”宋忱杳说，“但是你们这么多人，回去太晚了不安全，我们能不能几个人一起拍？”
人群突然诡异的沉默了。
站在前面的粉丝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像是憋笑别的很难受，“姐姐以为我们要一个个拍吗？”
宋忱杳：“……”
她真的这么以为的。
毕竟生日来探班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粉丝福利，所有的路费房钱都要小姑娘们自己出，而实际上她付出的只有露一面而已。
不知道谁先开始笑，而后所有人都开始毫不客气的嘲笑他们的爱豆。宋忱杳有些忍无可忍地扶额，“你们是不是我粉丝啊。”
“哈哈哈哈哈杳杳你太可爱了第一天当粉丝吗哈哈哈。”
宋忱杳：对不起，确实是第一次呢。
+
林映深来的不算早，正好看到宋忱杳站在隔板里面，和一群小姑娘站在那里嘻嘻哈哈。
她真的成为了闪闪发光的那种人，和她本应当成为的一样。
林映深想，或许并不是他错的太离谱，而是她真的太容易招人喜欢。划过过去和现在，虚幻与现实之外的，从来没有变过的，是从头至尾只有他看的真切的，只属于她的那些特质。
绵密地将他包裹起来，抽身仿佛成了天大的难事。
他远远看着，宋忱杳似乎嫌弃那隔板限制了粉丝们在照片里的站位，于是在工作人员不赞同的眼神中自作主张站到了隔板之外，成为了那一群小姑娘之中的那一个。
所有人围着她，有些人有幸站在了她的旁边，激动的尖叫个不停，终于将这张耗时已久的生日合照拍了下来。
林映深看的出来，她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那种，不是女明星为了营业摆出来的。
出神间，视线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只剩下四散的越发远的粉丝们。
失去焦点的林映深不自觉在四周寻找。
“来找我的吗？”
耳边突然有人问。
林映深吓了一跳，实打实的。
坦白说，宋忱杳其实算不上矮，但是她哥是标准的男神身高，如果不是做了老板，自己出道应该也够粉丝尖叫的。
林映深冷静下来，看着她。
宋忱杳疑问地回视，意思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的眼睛仿佛是一本会自己阅读的有声书，又好像一潭深渊，看者溺毙，无差别杀人。
林映深道：“你觉得是，那就是。”
这个答案听起来并不是那种会令人愉快的标准回答，宋忱杳却不觉得听了憋闷，反而觉得她哥出乎意料的可爱。
从前倒并没有这种发现。
“那肯定是了。”宋忱杳说。
林映深没有再接话。
真正到了面对面的时候，宋忱杳终于发现，她根本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感情的界限有时候很模糊，但在某些时刻你就能突然明白，它其实清晰的不得了。
自欺欺人的宋忱杳终于撕开了心上的遮羞布，将自己的龌龊想法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想，林映深今夜的到访，对她本人而言，也许并不是个好消息。
她也许真的无法安眠了，因为他在这里。
晚饭时候喝了一点点小酒，以至于脑子不太清醒。
宋忱杳想，喝醉的时候，做什么都是能够被原谅的吧。
“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