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周叠打断了宋忱杳即将出口的解释,把手机录音机点开放在平时他们吃饭的桌子上,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我可以把你的话放出去的。”
而且剧组用来拍摄花絮的摄像机就立在墙角。
因而有心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清清白白。
林映深才不管他说了什么录了什么,他只是生平头一回发现自己也许其实是个经不起激将的人。
长腿迈步走了过来,抓起宋忱杳的手腕将茫然的女主角带了起来,冷冰冰地说了句:“随你。”
于是完全状况外的宋忱杳就直接被带到了林总的座驾。
副驾驶的张助理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同她微笑问了个好:“呃……嗨,宋小姐,中午好。”
林映深:“出去。”
张助理:“好,好的林总。”
宋忱杳:“……”
有一说一,以前哪怕犯了再大的错,林映深也从来没有摆出过这么大阵仗。
或许,倒不必说,林映深不是个会生气的人,发怒这种情绪,一般情况下也极少见。
宋忱杳见到最多的,反而是重生之后,换了个人做的这段时间。
宋忱杳不知道林映深在别人那里是什么样子,从前还是林枕瑶的时候,多数情况下,如果他真的会生气,多半也是对这林枕瑶生气,且十之八九,不对,是十成十的情况下,都是林枕瑶自己做错了。
毫无疑问,宋忱杳又开始反思自己这次又是哪里做错了。
但是车内陷入沉默一段时间之后,她恍然醒悟了一件事。
她不是林枕瑶了。
她不必要在哥哥面前检讨一个陌生人或有或无的过失。
于林映深而言,哪怕她犯了天大的错,也是无关痛痒的外人的事。
完,她又开始例行吃自己的错。
林映深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又突然跑过来管宋忱杳的私事。
宋忱杳的私事,本质上是一个成年人的私事,并不关林映深的事。
林映深不说话,她也就不说。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耗了将近二十分钟,直到周叠打电话过来,说导演找她。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宋忱杳说。
她心里无比清楚这应当只是周叠即兴发挥找的借口,下午她的戏排的晚,且轮不着导演找她的。
况她一个配角,哪里有那么多需要沟通的地方。
周叠是看出了不对劲。
她吸了口气。
车厢密封性好得不得了,只一种淡淡的香水味萦绕在狭小的空间里。
林映深不喜欢用香水,所有的都出自她手,还千儿八百年用不完一瓶。
日常都需要帮林映深清理掉过期的香水和护肤品。
再买回新的来给他。
“林总,如果您没有事要说的话……”
“对不起。”他的语气听起来生硬而又不自然,偏偏宋忱杳从中窥见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这可能就是亲人之间的心灵感应吧,她想,尽管他们本质上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任何人之间的联结是很玄妙的一样东西。
她突然又不忍心就这么走了。
周叠算什么呢,林映深又是什么人,这两个人在她心里的地位根本无从比较。
她为什么需要外人把她从她哥面前救走。
她问:“为什么要道歉啊。”
她知道为什么。这是林映深的第一反应。
但是她偏偏又要问出来。
“我失言了。”饥不择食这种话,无论是爱慕者,还是可亲的兄长都不应当能说的出口。他感觉到自己心里的那个黑暗角落里的东西正在愈发野蛮的一天天生长,嫉妒和独占会逐渐侵蚀他。
这是个危险的讯号。
宋忱杳不知道她哥为什么说这样的话,甚至分辨不清楚自己所有感情的来路。
她只知道她根本没有因为林映深的话感到冒犯。
说难听些,宋忱杳为了讨生活意欲委身于一方豪商巨贾,那都是宋忱杳做的事了,同她林枕瑶没什么关系。
而即便林映深这番话是说给宋忱杳听,本质上也是为了她好,并不存在被冒犯一说。
如果是前身的话,听到这样的话,应该会觉得开心吧。毕竟林映深很可能,是她曾经倾心过的对象,或目标金主。
但她听了并不开心。
她很清楚,她在吃醋。
“没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她的回答同样生硬刻板,显得更加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的,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变质了。
宋忱杳靠高冷挂的外表一路走来,眼下这个表情也被魂穿的林枕瑶运用的炉火纯青。
“什么时候回去?”车门没有锁,在她摁下了车门开关的同时,林映深问道。
这句话几欲把宋忱杳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