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二不愿再多说，李璧也没办法，问了问菜名，也想不出吃什么，瞧陶夭垂着眼兴趣缺缺，干脆道:“你就看着上吧，两荤两素一冷一汤，来些本地特色。旁边两桌任他们点去。”

小二一口应下，问了隔壁两桌军士，跑下去备菜。陶夭懊丧地攥住茶杯，不安地问李璧:“二哥，刚刚我是不是坏事了……”

李璧安慰道“店家本不是朝堂中人，他能知道些什么，不过就是随口一问，他所答也未必是敷衍。”后李璧又笑了起来，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心里有肃王爷才会为他生气，肃王爷知道了，很觉得贴心呢！”

陶夭红了脸，心里更难过。他知道这些话是李璧说给自己听的，让他伤心的是李璧如此温柔、如此正直，百姓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凭听来的几句是非将他污蔑成不分黑白、纵下为恶的庸才，还大肆宣扬。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李璧清清白白的名声就这么给他们毁了！

只盼这案子赶紧水落石出、让王爷免受冤屈才好！

过了一会，小二将菜端了上来，虽非珍馐美馔，但清雅新鲜，颇有江南秀丽风味，与楼外融融春色甚是匹配。只有一碗“醉三白”，白瓷碗里盛了一团鱼虾蟹泡在暗色汁液之中，洌洌酒香扑鼻而来。

“这是咱这儿最有名的特色美食，鲜嫩得很，您二位快尝尝！”

瞧见美食，陶夭的郁郁之情散了些，好奇地夹了一只虾，忽感觉箸头传来些微踊动，似这虾在挣扎一般；再细看，虾须左右摇摆，虾腿还前后挥舞，这虾，当真还活着！

“这盘是活的！”陶夭猛然扔下筷子将手在身上反复搓了几下，活虾在箸头挣扎的感觉仍缠在他的指尖，让他不住作呕。

李壁闻言去看这醉三白，果然，其中虾蟹鱼均是活物。小二见陶夭窘状竟笑了起来：“别担心、别害怕，这‘醉三白’就是将梦泽湖中最为鲜嫩的银虾、银蟹、银鱼用上好黄酒腌渍而成，别看都是小鱼小虾小蟹，可是美味得很，吃过的客人全都赞不绝口，可是咱们安东的特色呢！”

别说陶夭，就是李壁瞧着这张牙舞爪的虾蟹也没什么食欲，他一挥手道：“我们兄弟吃不惯这个，菜钱照给，拿下去吧。”

小二道：“我看旁边桌的客人倒挺喜欢，要不把这碗也端旁边去？”

李壁回头，果见军士们抱着一桌子菜大快朵颐，就连这“醉三白”也没被扔下。

“真是馋坏了……端过去吧，别给他们上酒，好茶来几壶便可。”

小二“诶”了一声，将白碗端走，陶夭与李壁这才开始用膳。

因答应了陶夭下午到安东城里转转，二人小睡一会，便喊了徐峰一同上街，留孙明义在店里。三人都对安东不熟悉，便沿着入城后的大道一路向前。这条路也是安东的主干道，客栈、商铺均聚集于此，路边还有许多摊贩，卖些玩具、小吃。正是暖春，微风和煦，艳阳迤逦，又逢陈府采选奴仆，街上许多青壮男儿、豆蔻少女，抛鬓花、扔莲子，明眸眄睐，熠熠生情。陶夭与李壁相貌出众，并肩而行，招来不少顾盼，可惜身边跟了个徐峰，有意人瓜果花莲扔了一堆，全进了徐峰怀里。

江南风貌与盘龙很是不同，陶夭瞧什么都新鲜，他跑到街边卖莲的女儿那拿起一个莲蓬，很是稀罕地举给李壁：“二哥快看，这就是莲蓬！没想到春天也有莲蓬！我给你剥莲子吃！”

卖莲女笑道：“这是‘春晓’，本是知州大人为陛下特意培育的品种，但盘龙实在太冷，‘春晓’开不了花，这才在咱们民间流传开。它虽然开花早，但是莲蓬干小并不好吃，要吃莲子，官人还是要等到夏天才好。”

陶夭忙用莲蓬遮住自己的脸：“是我少见过怪了……”

卖莲女道：“有句话叫‘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陛下喜欢花，各地都想着办法讨陛下欢欣，故而这花卉一天一变，别说官人，就连我这卖花的都弄不清楚呢！这‘春晓’开得正艳，莲蓬虽不好吃，但却有些憨态，官人可要买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