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陶夭也领着众人回了自己住处,刚缓了口气,就拿起账册来读。茯苓倒了茶水,卷黛上前给陶夭捏肩:“王君,看账的事儿不必急于这一时,累了一上午,您先歇歇吧。”
陶夭愁道:“那一大箱子账,我只看这几本,已经是偷懒了,不快些看完,别人又问起我来怎么办。”
秦果凑了上来:“您是王君,有谁会问您啊!做主子的还要被逼着干这干那,也太惨了!不如出去玩玩!”
陶夭早就想出去逛逛,可他仍是摇了摇头:“我是王君,这府里上下有我一份责任,我怎能甩手不理呢?秦果你先自己去玩会儿吧,等我有空再喊你过来聊天。”
秦果自然是不肯。茯苓瞧了瞧天色,劝道:“这都中午了,奴才瞧这账上全是字,看着眼花,王君不如先用膳,之后小憩片刻,养养精神再看。”
陶夭想了想,点头应允。
李璧那边也在对着书卷头大。说是整理架阁库,其实这事哪里用得着堂堂王爷亲自动手,都是几个詹事将案卷分类,李璧只在一旁看卷罢了。可今日李璧看到了一件案子,让他心中反复翻腾:
几年前有一户农家,夫妻具是老实本分,育有一男一女,一家四口虽不富裕却也其乐融融。这家女儿慢慢长大,被村中富户相中,讨了过去做老婆,可过门之后富户便不再似以前温柔小意,稍有不快便对妻子大打出手。妻子的哥哥与妹妹情意深厚,知道了这事自然不肯,再三劝告富户富户却不肯放在心上。终有一日,富户喝了酒,脾气又起,再次殴打妻子,妻子的哥哥听到消息冲入富户家中将富户砍死。
哥哥最后判了流刑。
可之前的书生却是死罪。
大理寺卿赵元很忙,临近年底,积累的案子要尽快结案、办过的案子也要进行整理,写明条陈,应对皇帝询问考核。好容易坐下来休息一会,两本变色了的案卷拍在了桌案之上。赵元抬头一看,又是肃王。
“王爷,您是又有什么律令没找到吗?”
本朝律令多是沿袭前朝,有些引用唐宋律,外加上一些诏令,复杂繁琐,也就是赵云掌管律法多年,如李璧这般初学者,往往摸不清头脑,也无从下手,多次前来向赵元请教,赵元初时还耐心解答,时间一久,寺内事多,对李璧也就有些嫌弃。
李璧这几日别的没学到脸皮倒是厚了几层,对赵元的不耐烦视若罔闻,将两卷案子打开问道:“此次非是律令,大人请看这两桩案子,案情相似、案因相仿,为何一案犯流、一案犯死?”
赵元粗粗浏览一通,不解问:“怎么,王爷认为这牛大也应如这书生一般判死刑?”
李璧忍着怒气道:“此两件案相距不过三年,卷上都有大人署名,大人既然能放牛大一条生路,当初又为何要准书生的斩刑?”
赵元翻到案卷最后,还真有自己的名字。赵元回忆了一下,解释道:“这两件案子判决时下官不过大理寺中丞,虽也参与案件审理,但最后批或不批却非下官所能左右。如今书生已死,王爷是想为书生翻案还是想改判牛大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