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定于半年之后。这半年时有访者,陶夭本不习惯交际应酬,只是想到日后,仍是硬着头皮前来,听着贵女们闲聊家常,少能插上话。李璧也曾来府上,但陶太爷并不许陶夭相见,半年中二人竟再未见过。
时光匆匆,大婚之日转瞬即至。前一日小雪,今早已经停。陶夭新妆,戴衔珠凤凰,着红衫赤羽,环佩琳琅。有官使召,玉圭短、宝册薄,礼服重、恩情长。门外锣鼓喧,鞭炮响,勋贵催妆。出绣阁,兄长背窄,纵有心幼娣难护;见夫君,亲王手阔,自此一生扶助。
笼小关金羽,潭深镇爪鳞,郁郁处相逢,待一时出水,海阔天青。街长殿高,玄龙赤凤并潜行。赤墀跪、东宫拜、祭先祖、告苍生,回王府,接待兄弟宗亲。
夜半,宾客散,合卺酒过,侍婢皆退,余新人一对。李璧转身瞧陶夭,雪颈密发,肤有酡色,一派娇羞。李璧虽不喜欢这般小女儿情态,但洞房花烛,娇妻如此,还是让他心神荡漾。他缓步上前,坐在陶夭身边,放下围帘。
雾烟吐,玉枕生波,雪山颤,锦衾翻浪。绿云乱,红粉染素练,葇荑软,水露湿秀莲。正是情动,李璧难免抛去君子礼数,胡乱间忽然摸到一物,瞬间灵台清明。他本以为双元为不能哺育的女子,没想到竟是能生育的男子……
李璧看看身下的陶夭。陶夭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侧着脸微微抬眸,眼中情波荡漾,尽是倾慕。李璧心中一软,轻抚陶夭面庞。罢了罢了,自己为子嗣求来的王君,自然要尊他重他敬他,让他一生无忧,才不负男儿信义。这么想着,李璧一边抚慰手中物,一边俯**去,携陶夭共游巫山。
第二日,陶夭昏昏晨起,就见卷黛并几位侍婢等在床前,见他起身纷纷行礼,要替他梳洗,被陶夭拒绝,待陶夭自己梳洗完后又将他搀至妆镜前梳妆。此时李璧已穿戴完毕,踱步过来勾,将胭脂“咔哒“合上,对拿着飞凤簪花的卷黛交代道:“不必为王君画脂粉、梳女髻,也不需别翠插簪。宝禄。”
一白胖的小公公凑上前听命:“王爷。”
“去将年前赏的金累丝莲花冠取来。”
宝禄偷瞄了眼陶夭,领命退去。
李璧对有些不安的陶夭道:“今日是家宴,无需着朝服,可穿戴随意些,王君既是男儿身,便不用做女儿打扮。衣服一时难改,好在男女皆宜,先且穿着,待回来再命人重做几身。”
昨夜赤诚相见,李璧百般温柔,如今他又如此,陶夭更是心动。在陶府中,陶太爷为约束陶夭将他当女儿般,可陶夭身子除能生育外与男儿无异,母亲在时也将他当男儿教养,故虽反抗不得,心里终究不快。现嫁为人妻,陶夭不愿再多想男女之分,不料李璧竟愿意将自己当作男儿。如此恩德情意,唯今生相许为报。
梳妆完毕,用过膳食,李璧携陶夭入宫拜见。
当今天子正当壮年,妃嫔子女众多,子女中长者李璧二十有五,幼者尚在胎中。元后育有大皇子及太子,大皇子早夭,元后诞下太子亦离世,太子从小由皇帝教养,感情甚笃;今皇后为元后胞妹,育有六皇子李圭;娴妃为肃王李璧母妃,除肃王外令有一对龙凤胎李璜与李玥,如今一十有五。其他妃嫔又有皇子公主许多,七皇子李琥刚刚加冠,成年公主皆已出降,其余幼儿且不提。
皇子虽多,皇孙寥寥。太子、肃王与六皇子皆已成婚,然六皇妃膝下无所出,肃王皆是女儿,太子之子接连早夭,直至两年前太子妃诞下一子,如今无病无灾,雪玉可爱,六皇妃又传来孕事,皇帝这才放心。
皇帝、皇后及诸位妃嫔还未到,李璧携陶夭与诸兄弟一一认过。李璜与李璧亲近,凑上前来笑道:“皇娣可记得我,我昨日还去府上催妆呢!”
李玥与李璜模样相像,性子也一般活泼,闻言道:“成亲事繁人杂,况且皇娣的心思都在皇兄身上,怎么会看到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