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逐月去,灯伴影来,时增书卷,笔薄砚台。肃王所赠之书读了大半,书画墨宝堆了满地,虽仍在楼中轻易不得出去,陶夭的心却悠闲起来。
这日陶夭书读得有些倦,亦不愿提笔,从扇囊中拿出折扇把玩,忽听楼外人声吵嚷,忙到窗边一看,竟是陶太傅着朝服气势汹汹朝楼中来。
陶夭只觉不好,匆忙将折扇藏于床下,欲将书册也藏起来时楼下已传来破门、怒骂之声。陶夭只好将书画纸张铺在桌上盖住书册,匆匆走下楼来。
楼下陶太傅负手而立,不知在生什么气,面色赤紫,一众奴仆围在四周或跪或俯,似在劝些什么。见到陶夭着长衫未着衣裙,陶太傅箭步上前将陶夭扯下楼来一把将人甩在堂上,陶夭一个不稳摔在地上,胳膊疼痛也不敢查看,更不敢起身,只跪在地上,暗自揣测今日所为是何。
陶太爷还未住手,抄起桌上茶碗,也不顾里面尚有茶水,一股脑都摔在了陶夭身上:“孽障!你竟敢沾风惹草、卖弄风姿、败我陶府门风!”
问讯而来的陶夫人不知所以,可看陶太爷此番不似往日,倒真要杀了陶夭似的,也不敢装傻,一边朝下人使眼色,一边壮着胆子上前劝道:“老太爷,陶夭做了什么错事您罚他便是了,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您这朝服还没换呢,要不您先回去,妾留下好好盘问他!”
“你少在这里说话!若非你家教不严,怎会如此!那日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看好他,你是怎么做的!当初承平要抬你为妻、我念你为陶家开枝散叶,纵然不满还是点了头,现在看来,果然是小门小户,不堪为一家主母!”
这话说的严苛直白,当下这么多下人,陶夫人颜面扫地、心中又恨又怨,窘迫不已,低头闭口不敢多言。
陶夭听得心惊胆战,沾风惹草、卖弄风姿,自己平日门都不出一步,唯一一次便是去神府君庙,难道那天的是祖父知道了?
似是印证陶夭的想法,陶太爷继续责骂道:“早就知道你是妖星降世、为祸人间,当初就该将你溺死在河里,一时不忍换得现在祸害我陶家!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摆弄风情、招蜂引蝶、玩弄他人、沾沾自喜,本以为关着你能静静你的歪心养养你的正德,没想到啊,春暖情窦开,你竟敢一枝杏出墙!来人,给我搜,给我把那些龌龊肮渍的东西全都找出来!”
他果然知道了!他要把肃王送的东西都带走!
陶夭再也忍不住,顾不得礼仪孝顺,顾不得身上淋湿狼狈,猛然扑到楼梯口,拦住一干婆子,跪直了身子向陶太傅申辩道:“祖父,陶夭那日不应擅自离开、不应遇上肃王,可那日陶夭险些坠入池塘,是肃王出手相助,且除赠书之谊,我二人再无牵扯!祖父!您也教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您也教我读圣人书才能识事明理,肃王与我清清白白君子之交,书卷上是圣人之言、纸扇上是家国天下,谈何龌龊肮渍!”
陶太傅毫不动容,反被陶夭的反抗激得怒火更盛:“好啊,还有纸扇!你二人果然私相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