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兄,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用我下回录下来给你回放一遍吗?”
周文渊稍微放松身体,将方才那为了鼓动人心而绷紧的身体稍稍向后倾斜,语气照旧平稳。
“你是我师妹,我拿你当朋友,也把你的朋友当朋友,所以才和你说实话。”
顾一样几乎要笑出来了,她不得不佩服周文渊的收放自如,可他这样不知疲倦地将这些技巧都用在她身上又是何必?
她既不是初出茅庐茫然懵懂的热血女青年,也不是深谙世事圆滑世故的社会老油条。对于周文渊这些话,既无共鸣,也无感触。
说白了,周文渊想说的是什么她都懂,但懂不代表认同。
“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可同一句实话也有不同的说法,有不同的态度。你这么个说法,是提醒我现实残酷,还是劝我同流合污呢?我又不傻。”
周文渊轻轻摇头:“‘同流合污’这个说法是不是也太严重了?”
顾一样索性双手往他桌上一撑,不想再把话题扯得更远。
“那你跟我说个实话,你到底是把我和鹿当朋友,还是想要《熊先生》的版权?”
周文渊仰着脸看着她,面不改色说出两个字:“都是。”
而后他眼神突然凌厉起来,不但迎着顾一样仿若居高临下的姿势探过身去,甚至还迫得顾一样下意识往后撤了身。
“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你是明白的。你是天生该做这一行的人。行业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走下去,让你的能力最大程度地转化成实实在在的价值,而不是成为令人惋惜的牺牲品。”
顾一样忽然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她隐隐感觉周文渊的话听来有威胁意味。
她甚至开始忍不住想,周文渊刚才说的狼群与孤狼到底所指为何。
周文渊绝不会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以她和陆鹿现在的立场,根本没有资格和他对等谈条件,更不要说互相为敌了。
换句话说,顾一样之所以能动不动就口不择言边怼他边拍桌子还没有丢了工作,完全是因为周文渊还不想开了她。
在这些事情上,真正拥有主导权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虽然是这样没错,可她到底还是不服气的。顾一样将双手收回来,皱着眉说:
“你的想法我还没来得及和鹿细说。本来昨天要说的,你也知道被耽搁了。”
只是这样的回答想蒙混过关根本不可能,但要顾一样彻底顺从显然也不可能。
她低头想了想,重新直视周文渊的眼睛,正色说:
“我不同意你的方案,不是因为别的,单纯就是因为我觉得你的方案不适合鹿。你这样做对她没有好处,反而是在消费她的创作才华。但我承认你也有你的道理。所以,我的底线要求就是,你不要在我和鹿沟通之前先找她说东说西的。你能不能做得到?”
周文渊却没立刻回答,只是将身体彻底靠进舒适的老板椅里,略微歪着头,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顾一样却固执而强硬,甚至往前迈了一步,一脸的严肃:
“你必须明确给我一个答复。能,或者不能?”
周文渊停顿了片刻,随即笑了,点点头回答:“好啊。可以。”